那七个护寺僧人四下寻找,却哪里寻得到半点身影,就算苦寻一夜也不会有半点结果。
此刻李孤行已经奔了山门,带上面具,去浣衣房找了件跟自己身材差不多的僧衣僧帽。
他对着水缸照了照,活脱脱一个呆头呆脑的小沙弥月然眼前。
但细瞧瞧,又觉不甚妥当,细微之处仍是太显敷衍。尤其那一对斜眉飞入鬓中,颇具英姿,更有些许杀气,又岂是一个终日敲钟念经的小沙弥该有的相貌?
他略微气恼,在做面具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将面具做的俊雅一些以满足少年人对美的追求,即便有意将自己打扮丑陋,却还是无意识的将自己的某些特质加入其中。
“这样可别露了相了。”
正懊恼时,眼角瞥见针线剪刀,顺手拿起对着水缸倒影修修改改,也便是三两下的功夫便将面具修改完毕。
这次一瞧,倒是变得平平无奇了,令人十分满意。
四下观察一阵,见一行僧人快步走过,便跟了上走在最末。
那一行僧人行的颇为急躁,似有大事发生。
李孤行小声问询一人道:“敢问师兄,寺里发生了什么?”
他身旁的沙弥年纪甚小,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正一面走着一面打着瞌睡,听得有人问话,抬起惺忪睡眼,不耐烦道:“我也不知!”
那小沙弥一句过后略觉不妥,抬起头来瞧着李孤行,“你是新来的?”
李孤行学着和尚的模样,双手合十,低声道:“阿弥陀佛,我本是山下穷苦人家的孩子,枫叶寺的大师德高望重,爹妈就把我送上山来,好歹有口饭吃。”
小沙弥听后点了点头,显然信了这话,也勾起了他的话匣子,抱怨道:“可不是,有口饭吃谁来这里。我也是被爹妈送上山来的,就为了糊口。”
这样实诚的小沙弥岂是李孤行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将那小沙弥的祖上三代了解个底掉,甚至连他家祖坟在哪个方位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两人越聊越熟络,李孤行趁热打铁道:“敢问方丈大师现在何处?咱们这般慌乱是不是方丈大师出了什么事?”
在寺中随意议论方丈可是很大罪过,那小沙弥再不懂事也不敢乱说,直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我可不想被戒律院带去。”
李孤行嗤笑一声,摆出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不说就不说呗,像我有多稀罕似的,你告诉了我我又不会告诉别人,没想到你这般年纪还怕这怕那的。”
少年人最怕激将,且那小沙弥入门不久,也就读了些粗浅的佛经,哪里懂得佛门中人心如止水的道理,眼见被人瞧不上,热血翻涌直冲脑顶,拉过李孤行,狠道:“有甚不敢说的!”
“那你倒是说啊。”
小沙弥下了狠心,跺足言道:“方丈大师就住在寺庙最里面的屋子里,我听人说今天晚上有人混入山门,还是本寺的大仇人。”
“本寺大仇人?李孤行是吗?”他捂嘴问着,也不知他这行踪到底是谁透露的,莫非是那海东青的主人卖了自己?
小沙弥道:“好像是有个叫李孤行的要来,但又好像并非只他一个人来,我看师父害怕的模样,来人可比李孤行那恶贼要厉害好多。”
李孤行心中思索,未曾听闻江湖之中谁人跟永觉大师结过梁子。永觉大师德高望重,品行端正,连自己父亲都敬佩的五体投地。
况且枫叶寺重新立寺才百年,也没甚珍贵物件被江湖歹人觊觎,再者这里强者如林,纵是去少林偷盗也好过来枫叶寺,也不知孙三败拜入枫叶寺门下做了信空和尚要对永觉大师图谋什么。
那小沙弥见李孤行沉默,忽而警觉起来,厉声说道:“你起个誓,不将我所说的是泄露出去!”
李孤行一愣,心中暗笑,面上却无比正经,举起三指,低声狠道:“举头三尺有佛祖,我断然不会将你说的话再说给第三人听,否则我佛如来大掌拍来压死我!”
那小沙弥听后很是不满,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不算不算,你都不说名字,到时候佛祖哪里知道要拍你,你得将名字带上才行!”
李孤行哈哈一笑,觉得小沙弥甚是可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笨还是假的聪明,朗朗乾坤竟说这种傻话,也亏他吃不起饭被送到山上,否则这样的人流落江湖,恐难活过一日。
“你笑什么,莫非你说话不算?”小沙弥见他犹豫,不禁气急。
李孤行道:“不不不, 我决计不告诉任何人。我现在就发誓。”他又举起三根手指,逐字逐句说道:“我李孤行对天发誓,若是将你的话告诉第三个人,定让那如来佛祖的巴掌拍翻我!”
那小沙弥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忽又觉得哪里不对,紧接着脸色都变了,“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两人暗中说话耽搁了脚程,此刻距离那一行僧人老远。
李孤行一不做二不休,报上姓名,“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李名孤行是是也。”说罢翻出一掌砍向小沙弥后颈。
小沙弥但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还没叫出声,便晕厥过去。
李孤行将他悄悄拖入一间屋子之中,略感歉疚,为了少惹麻烦,打晕这个小沙弥乃是最好的办法。
他向那小沙弥行了一个佛礼,又找来一个蒲团盖在他身上,“小兄弟,你人太实在,但愿今天晚上能做个好梦。”
转身出了屋子,径直奔向枫叶寺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