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无钱看起来是个浪荡不羁的人,但心底至纯至善,更从未在江湖之中听说过他手上沾了谁的血。
赵无钱和李孤行沉默了一阵,均在思忖。
百面道人一看有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多谢两位大恩大德,今日留命之恩没齿难忘!!”说罢,转身便走,竟似两人已经宽恕他了一般。
李孤行叹了口气,终是下不了杀手,赵无钱却道:“且慢!”
百面道人一愣,站定不同,脖颈逐渐僵硬,慢吞吞的回头过去,手中紧握毒粉,咬牙道:“赵道长有何见教??”
赵无钱道:“河南王家一十三口女眷惨死家中、山东林家一对幼女被人玷污甚至被挖去双眼、兰陵烈女姜氏被人强索投河,还有陕北胡家儿媳、山西李家三女...... ”
听到这些名字,百面道人不禁浑身打了寒战,连声音都哆嗦了起来,颤声道:“这、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赵无钱笑道:“没什么,只是这些大案太过骇人听闻,我想为民除害却没个头绪,故而像问问你看你知不知道。”
“没、没有,不知道,我怎会知道这些??”
赵无钱遗憾道:“那就如此吧,若是今后在道上听到哪位朋友有这样的癖好,还请帮我转告一声,就说昆仑派有个邋里邋遢的小道士让他洗干净脖子候着!”
那“候着”二字被赵无钱咬的极重,就像一声闷雷,炸在了百面道人耳边。
“好,我......我且去了......”
赵无钱道:“去吧,好好生活。”
百面道人撒腿跑了,用出全身的力气,跑的飞快,他虽是这般跑着,心思却全都放在了身后,生怕赵无钱追了过来。待到出了大墓看见太阳,才松了口气,“这杂毛道士,哈哈哈哈,看我不杀了你!”
他将手中毒粉全都堆放门口,又用火折点了把火,浓烟顺风而飘,带着许多毒物进到墓穴之中。
百面道人嘻嘻笑着,丝毫没有顾忌,恩将仇报之时做的毫无愧疚,唯一的遗憾就是那《洛神剑决》,不过杀了李孤行《洛神剑决》就此绝迹,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他不会别人也不会,武林之中终究不会出现另一个绝顶!
看着大火逐渐堵住了墓门,又看着各色的毒烟飘了进去,百面道人心里别提有多么舒畅,他唱了一首歌,表达劫后余生的心情。
“正月里开花无花采、二月间采花花正开......”
这是他们家乡的民谣,很小的时候便会唱的一首歌,他本是个又粗又哑的嗓音,可这首歌用四川乡音唱出居然出奇的好听,别有一番韵味。
每次做完恶事他都会唱这首歌,好似这首歌能够洗清他的罪孽,更好似这首歌能够净化他的心灵。
他唱了一会儿,就在这首歌唱完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掌声。李孤行背着店小二,与赵无钱并身而立,赵无钱将骆大狗往身后一放,继续鼓掌道:“好歌,好歌,就是唱歌的这人心肠太过歹毒!”
百面道人竟坐在地,慌声道:“你、你们,你们从哪里逃出来的?”
赵无钱道:“从哪里?大墓正门啊。阴阳八卦啊,五行方位啊,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太简单了,昆仑山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待在山上,没事给人相面测字当个江湖神棍,轻车熟路罢了。古往今来多少大墓都是按照阴阳八卦所设计的,我找个门走出来又是什么难事吗?”
“这......这......”
百面道人只道这大墓之中机关重重,寻思这还未等他们逃脱而出,自己的毒雾便能将他们杀死,谁曾想赵无钱竟走的这般迅疾。
赵无钱面目忽冷,这是他鲜少有的神情,他一直笑嘻嘻的几乎没个正经,这才令他看起来不似什么危险人物,可当他冷起脸目才令人见识到什么是昆仑派的下任掌门,那股狂傲、那股气势,便是高手在此也不免胆寒。
百面道人满面堆笑,不住赔礼道:“都是误会,误会......”
赵无钱道:“是啊,是个误会,我误会你会改过自新了,受死吧!!”
利剑出鞘,寒光乍现,须臾之间一颗头颅飞在天际,百面道人还未来的急惊呼一声,便被赵无钱斩了,死前只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好快!”
赵无钱双手颤抖,汗如雨下,这是他今生第一次杀人,诸多情绪涌了上来令他难以自已。
李孤行安慰道:“我第一次杀人也是这般,你除的乃是大奸大恶之人,不必如此。”
赵无钱双膝一软,跪了下来,面上再无半分嬉笑,他反问道:“大奸大恶之人就该死吗?就该我来杀吗?”
李孤行道:“他总该死的,不死还会有更多无辜的女子惨死在他的手上。况且,你已经饶过他一次,只是他自寻死路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乃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你。”
赵无钱浑身剧烈抖动不止,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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