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重义气,尤其是在江湖打滚的好汉。
有时候意气相投,便足以成为生死之交。
简单解释就是气场相符。
当然,英雄惜英雄的前提只会发生在两个同样豪迈之人身上。
譬如在战场上相识的司徒杀奴与袁玉堂,初相见便刀山火海,同生共死。
又如现在,袁玉堂和钱多宝一见如故,几杯酒下来,恨不得当场砍鸡头烧黄纸,义结金兰。
席间钱多宝无意透露了他和李淳一正在苦恼追捕妖人种人叟。
钱多宝杀力虽强,但却是一名武人,对上手段诡谲的术士很无可奈何。
李淳一虽是术士,奈何道行低微,惩戒几个凡夫俗子还成,但是要应付种人叟这种狡猾妖人,估计力有不逮。
袁玉堂略一思虑,便主动请缨出战。
他刚制造成了一对神行甲马符,正愁没试验对象,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有保命手段,晾那藏头露尾的妖人也奈何不了自己。
钱多宝闻言欣喜若狂,便有了袁玉堂官道截杀种人叟的壮举。
自大的种人叟被有心算无心,只能饮恨当场。
(前事完。)
……
时间回到种人叟伏诛现场。
钱多宝和李淳一将种人叟的尸首打包好,邀请袁玉堂一同回皇都,言辞间颇有招揽之意。
袁玉堂心知肚明,但还是婉拒了。
窃据高堂的大妖普渡慈航一日未除,这个腐朽的朝廷便一日无希望。
他不可能明知是泥潭还一头扎进去。
钱多宝非常惋惜,但也没多劝。
人各有志,尤其是像袁玉堂这种青年俊杰,说多了反而伤感情。
公务在身,钱多宝两人不宜久留,与袁玉堂约定他日有缘皇城再聚后,便匆忙离去。
临走前,落在后面的李淳一意味深长地看了袁玉堂一眼。
可惜这一幕并没有被袁玉堂看见。
……
距离八月十五之期已经很近了,好在已经踏足凉州境内,时间还算充裕,袁玉堂便轻松上路。
当月上梢头时,袁玉堂距离凉州城不足二十里。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想要进城只能等明天。
随意找了个相对清静的阴凉处,袁玉堂就欲睡下。
突兀。
西南方向的树林猛然惊起一阵夜鸟,夜幕下隐见火星。
袁玉堂一骨碌坐起来,眉头微蹙,放开神识探索。
片刻后,眼眸里豁然掠过两道精芒。
西南十里外有杀伐之音!
转瞬袁玉堂又疑惑了。
不应该啊。
相比外道的兵荒马乱,东北道境内算是相对安稳,毕竟能与塞北狼族厮杀十几年的戍边军团可不是吃素的,无有宵小敢作乱。
沿途一路行来,虽百计萧索,百姓总归无性命之虞。
怎么凉州境内会燃起战火呢?
听那动静,最少有数百人在厮杀。
难不成是外道流寇蹿入东北道作乱?
想到这里,袁玉堂神色猛然严肃。
流寇危害甚大,皆是虎狼之徒,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一旦被其深入荼毒,岂不是连大夏最后的一片桃源都要沦陷?
不行,得去看看!
说做就做,袁玉堂急忙动身,也顾不得叫醒酣睡正香的‘平头哥’和赤兔大爷,匆匆前往事发处。
说到底他骨子里还是前世生长在红旗之下的现代人,最见不到底层百姓受苦。
十里路对速度全开的袁玉堂来说不过片刻的功夫,很快就抵达事发地点。
甫一靠近,便见火光滚滚,喧嚣震耳。
有临死前的绝望惨叫,有拼死一搏的怒吼,有兵器交接的铿锵之音,更有女人孩子无惧恐惧的泣声。
袁玉堂目眦欲裂。
真被他猜中了,赫然是流寇屠村!
约三百来个流寇正在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肆意屠戮。
房屋被焚,村民被屠,妻离子散,血流成河,尸骸遍地。
还有那在火光中肆意挥舞屠刀,狷狂大笑的流寇!
一个老汉脚步阑珊想逃往树林,一声急啸袭来,他猛然一顿,惊愕地发现自己胸膛居然冒出一颗带血的箭头,旋即如推倒的木头般迎面倒下没了声息。
一个美丽村妇衣衫不整,花容失色地从一间屋舍里跑出,没等跑远,黑洞洞的屋里猛然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拽住她散乱的发鬓,用力将惊恐万状的她拉回屋里,没多久就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和男人低沉的呻吟。
一幕幕触目惊心的画面映入眼帘,袁玉堂的怒火不可抑止地升腾。
“住手!”
怒吼一声,袁玉堂愤然冲入村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