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你别说了,刚才是我们三人自己决定的,不是墨故渊一个人自作主张的。”鱼清潺自知理亏,可也不愿墨故渊这般被人指着脑袋让人骂。
北溟鲲吹胡子瞪眼,指了指鱼清潺,又指了指墨故渊,最后终是苦苦叹了一声,道“也罢,反正还没出沧海,等你以后到了仙界,走那汶河赤水,入那南海,我不在你身边,你还大大咧咧的,再遇见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鱼清潺见北溟鲲神态,心中蓦然一暖,两人从大荒相识至今,从小到大,都是他一直在照顾保护自己,从未有过怨言。
那一句“我不在你身边”让她心底无端有些难受。
鱼清潺缓缓走到北溟鲲身旁,轻轻挽起他的胳膊,笑道“你怎么能不在我身边呢,等我走江入海归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大雨渐小,有凉风习习,当时年少,不知再见何时,更不知岁月蹉跎,物是人非,生离死别。
看着鱼清潺难得温婉轻笑的样子,北溟鲲心中怒气消散,半响,他亦是咧嘴一笑,道“这个当然,哪怕你以后真要鱼跃龙门了,我肯定也得是你座下第一护法,不能弱了咱们名声不是。”
鱼清潺深以为然,点头称是。
墨故渊看着眼前的两人,北溟鲲对自己发火倒也是话糙理不糙,只是自己心性如此,一时半会没想到那么多。
“是我贸然大意了,我本以为来到这个异世,已经足够小心和谨慎了,或许是一路走来,有着琉璃玉的辅助让我修行日进神速,以至于有时都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加上很多时候又有你的帮助,我好像都没好好看过整个山海浩瀚,就以为自己可以纵横天地了,是我不对,这次我没顾虑周全,我很抱歉。”墨故渊抬头看向北溟鲲,此刻脸色同样认真说道。
鱼清潺痴痴看向墨故渊,后者亦是朝自己笑望而来,再次说道“对不起啊。”
鱼清潺突的眼眶就有些泛红,她看出墨故渊心底的倔强,也知道他的脾气,却不愿墨故渊这样和自己说话。
“不过我还是坚持己见,大丈夫修行立命天地,当以像段前辈那样,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君子量不极,拔剑起蒿莱,见不平事出不平剑,仍要有自己的道义所在。只是我也知道,我目前道行不够,可是在我力所能及之下,我还是会义无反顾选择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哪怕我身死异乡,哪怕我尸骨无存。”墨故渊静静说出心中所想,脸色坦然自若。
北溟鲲淡淡看向墨故渊,这一次,他没有挖苦,没有讥讽,只是平静的反问道“这利益至上,尔虞我诈,人人都自私的世界里,你的善良正义又值几斤几两,谁又会在意呢?”
人间薄情,山前山后各有哀愁,有风无风都不自由,人来人往各怀心事,有雨无雨皆不停留。
墨故渊昂首看着高空,他没有立马回答,视线的尽头,似乎又再一次看见段念尘那苍穹一剑穿破天幕,横劈沧海,坠落深渊。
那是他一己之力,保护了整个山海世界,救下了无数黎明苍生。
“我鲛族在意,不管此后山海百年,千年,万年,哪怕沧海桑田枯寂干涸。我鲛族上下,今日铭记北溟鲲大人,还有墨少侠几位恩情,世世代代,永不忘记。”不远方,有人踉跄站起身,坚定不移的说来。
前方,又有众多鲛人从殿中走出,齐齐喊道“我们鲛族所有人都在意!”
墨故渊莫名就泛出泪光,看着鲛族人人至情至真的样子,他觉得这一刻好极了。
救了一个族群,沧海就多出一份生机,这难道不是最伟大,最了不起的事了吗。
是啊,人世依然险恶,可还是有那热血盎然的情义留存世间,鲛族因为自己如此,那么自己就一直如此!
行己所爱,爱己所行。
“不啻微茫,会造炬成阳,段前辈当时所愿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星火在闪闪发亮。”墨故渊望着身前,说与自己,说与他人,说与天地。
“对呀,那个大酒鬼肯定也都看见了,是你,是我们,还有这里所有的人,都在做着自己觉得对的事情,让这个山海世界变得更好。”鱼清潺嫣然笑语,朝墨故渊喊道。
初心如磐,奋楫笃行,鱼清潺看着眼前少年墨故渊,憧憬着想道“这个世界,总会因某些人的倔强坚持而变的有些不同,那样,就已经很好了啊。”
北溟鲲板着脸,咕哝了一句“你这小子,提那段念尘干啥。”
末了,他偷偷擦拭眼角,唇边却是缓缓笑了起来。
从前啊,那个叫段念尘的,会带着一条呆头呆脑的小鱼,没事就在沧海里瞎溜达。哪怕后来这条小鱼长成了有数十个大荒岛那么大,他还是喜欢带着自己到处闲逛。
再后来啊,自己化成人形,第一次喝酒,也是那个叫段念尘的故意骗自己说是什么山珍海味。
至于再后来嘛,沧海还是有一条小鱼,不过这次换成他带着另外一人,守护着她,走遍沧海角落,笑着度过那些时光。
你看,这世界多可爱呀,总有人带着别人的善良和真诚,继续保持人间的希望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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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光岛南门下,躲藏在此的陈十枚蹑手蹑脚朝着门外走去,忽有一道流光悄无声息没入他的头顶。陈十枚不觉,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多亏自己留了一个心眼,不然可就跟谢建雄他们一样,吃不了兜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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