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摇摇晃晃地响着“吱嘎,吱嘎”的单调节奏,索朗随着车身的左摇右晃渐渐地酣然入睡,身旁的雨婷低头斜倚在车帮栏板上,垂下的长发遮住了脸庞,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珂玥抬眼望着阿云木楞挺拔宽阔的背影,内心暗自纠结,“要不要将义军中藏有内奸的事告诉他?看似有勇无谋的汉子,会不会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敌暗我明,从而打草惊蛇。”
思忖了约摸有一刻钟的时辰,珂玥拿定立意,扶着车帮的拦板轻手轻脚的站起身,身形一晃,翻跃半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随即稳稳的落在地上,伸手探住坐骑缰绳,随即一个敏捷的飞身上马,双腿一夹,催马前行……动作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一般。
珂玥急驰到阿云木楞的身旁,轻勒缰绳,降下了速度,目光环视一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单刀直入,“你们的义军中有官府的内奸。”
阿云古楞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透着淡定,侧目望向珂玥,轻轻回道:“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内奸之事是索朗耳语你的悄悄话吗?”
“嗯!”
珂玥面露惊诧点点头,轻哼一声。
阿云古楞转回目光,略有所思地说道:“这也是我下令不准开包检查索朗行囊的缘故,若是内奸在我们队伍中,最急于知道行囊藏着什么秘密的就是他,便会自己跳出来,或是灭口索朗;或是暗中毁灭行囊,我以暗暗布置妥当,静候其露出原形……”
他的话忽地停顿下来,古铜色的脸庞露出一丝的憨笑,犹豫一下,接着说道:“其实,前一段时间,义军的几处秘密联络据点屡遭破坏,巴图首领就察觉了这个事情,嗯……他怀疑内奸很可能出在秘密信使这条线上。”
阿云古楞的这一番粗中带细的陈词,让珂玥一直担忧索朗安危的焦灼心情瞬间轻松下来,不由暗暗为他竖起了拇指,“行事如此缜密,不露声色,不愧为亲兵卫队的首领。”
珂玥抬手向上捋了捋零乱的刘海,思忖了片刻,咳了一下嗓子,故作成熟地问道:“义军的信使联络均由独臂老人遣派吧,您和老人谈过此事吗?要知道,怀疑只是主观的合理推断,最重要的是凭据。凭据是不会冤屈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丫头的话甚是有理,现秘密信使有三十多人,每一个信使都是单线联络互不知情,在没有查清内奸前,所有人都有嫌疑,举事起义又迫在眉睫,为了稳定军心,此事只能秘密谨慎的侦查,不可公开质询盘问,此事你压得稳,做的很好。”
阿云古楞转过头,和蔼中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目光,微笑着回道。
珂玥羞涩的一笑,灵动的眼眸扫向阿云古楞,红了脸低声道:“特使官谬赞了,玥儿当之有愧。”
阿云古楞不再接话,剑眉微拧,注视前方陷入沉思,轮廓分明立体的五官,在暖阳的映射下,平添几分英气。
少顷,只见他伸手从肩背取出幽蓝色的龙舌弓,轻轻弹了一下弓弦,弓弦发出清脆的铮鸣声,“此次举事,定要攻入皇宫,将钧尧毙命于你的箭矢。”
虽是轻声的自言自语,语气中却透着一股坚毅的杀气。
珂玥闻听钧尧二字,心头一震,疑窦丛生,突然开口问道:“特使官,此事让我十分疑惑,百思不得其解,钧尧根本无需以神权合一,来巩固自己的皇权,可为什么却将空玄教立为国教?等级与权力凌驾于官府之上。”
阿木古楞蹙眉凝视前方,慨叹回道:“我想只有两种可能,一则,钧尧本就是空玄教的人,有传言他少年时曾在昆仑墟修行,具体的修行什么却无人知晓;再则,就是他被空玄教的‘蛊术’控制了,已如前朝的皇叔一般,不过是傀儡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