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掌教如此雷霆震怒,身为魏颉业师的鹤寿子再也站不住了,“咚”的一下也跪在了地板之上,语气万分诚恳地说道:“师父,刚才您也听到了,敬苍是出于好心才将玉珠赠送给那三人的,并非是有意践踏门规啊!求您看在他天资不凡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公羊重器“哼”了一声,凝视魏颉良久,开口说道:“这个臭小子确实是块不错的武道胚子,但他毕竟犯了重大门规,要全饶那断然是不可能的了……这样罢,我罚他去‘痛思崖’上面悔过,每日箪食瓢饮,待够一整年方可离开!”
鹤寿子刘明清见师父同意让魏颉继续待在门派中,大喜过望,忙拍着魏颉的后背说道:“敬苍,还不快谢过掌教!”
魏颉正欲叩首谢恩,身穿红袍的阳生道长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嗓音拔高,不耐烦地吩咐道:“快来两个人,把这家伙拖到大院里头,用蘸水的皮鞭抽够两百下,然后带他去痛思崖!”
“是,掌教!”两名小道士听从命令,将跪在地上的魏颉从清净堂架了出去。
“师父,这……”刘明清正准备替徒儿求情,怎料却被阳生道长狠狠瞪了一眼。
“那小子偷了我派的两颗玉珠,我打他两百鞭当作偿还,有何不妥?!”公羊重器肃声道,“你若再多言一句,我多加一百鞭!”
鹤寿子只好乖乖噤声。
堂外。
魏颉脱掉那件道袍,被两名小道士用沾了水的皮鞭抽足整整两百下。
后背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令人不堪直视。
性格十分倔强的他强忍着疼痛,直到昏厥过去,都没有吭出哪怕一声。
鞭刑结束后,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魏敬苍,被两名行刑的小道士像扛死猪一样扛走了。
————
痛思崖。
位于长公主山南峰的腰间处,一面靠近山壁,其余三面皆是黑黢黢的万丈深渊。
一旦不幸跌落,必然粉身碎骨!
那一日黄昏,魏颉腰悬酒壶,手中拿着那柄已然认主了的血灵“朝天阙”。
登临崖边。
举目远眺。
山间云雾缭绕,空谷深不见底。
抬头仰望,但见霞光无边,如有一条鲜艳绝伦的紫绸挂在东方天空。
落日余晖倾洒而下,四周景色唯美仿似画卷,叫人不由得升起一股遗世独立之感。
年轻人拔剑出鞘。
于平台之上习练起了上乘剑术。
自然是年幼时父亲传授与自己的那套《大漠星辰诀》。
练了大概有两柱香的功夫。
魏颉停了下来,右手握着血灵剑,左手拿起别在腰间的酒壶,往嘴里猛灌了一口,放声叫道:“真他奶-奶的痛快啊!什么痛思崖呀,依我看,此处不妨改叫‘痛快崖’比较贴切,哈哈!”
将血灵剑归入金鞘之中。
接着张开双臂,大叫一声:“飞剑出袖!”
话音甫毕——
两柄不过巴掌长度的细小飞剑,从其两袖之中疾速蹿出!
一柄呈深蓝色,名“雪满山”。
一柄呈墨绿色,名“冰塞川”。
两剑颇具灵性,恰如两条小鱼儿一般在剑主的周身萦绕盘旋。
如今的魏颉,已能做到在三丈的距离内,不用任何本命真气便可御使两柄飞剑了。
就在他为自己的御剑本事沾沾自喜之际,两柄小剑竟蓦然失去了牵引,疾往悬崖下面飞去。
魏颉脸色大变,忙喊道:“哎,回来,回来啊!”
当他奔至崖边的时候,有一个身影从漆黑好似九幽地-狱的悬崖底部飞了上来。
只见来者肤黑且瘦,形如一棵老松,满头霜雪长发,穿有一件淡灰色粗劣布袍,肩头披了张不小的白老虎皮,后背扛着一个巨大无比的深青色布袋。
无腿。
膝盖之下,以两柄明晃晃的精美利剑为足。
两剑的剑尖,稳稳抵在两柄细小飞剑之上。
魏颉一脸惊讶地看着那位驭剑悬停的灰袍老人,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铮!”老人来到了崖上,两柄代足长剑与地面相碰,发出一记清脆的撞击声。
“喂,臭小子!”
白发老人手里握住飞剑冰塞川与雪满山,用如同公鸭一般的嗓音问道,“这两柄飞剑,你从哪儿得来的?”
黑瘦老者的嗓音虽然异常难听,却莫名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魏颉不敢有所隐瞒。
将自己在濠州落剑城外树林里的机遇毫无保留地讲了出来。
身披白虎皮的高瘦老者听罢,“嘿嘿”一笑,依旧用颇为刺耳的公鸭嗓音说道:“你小子,还真有点机缘呐!纤丫头为救你的命,舍掉三尺玲珑心也就罢了,擘小子主动放弃四分之一的元神,往你体内注入六道无上剑气,这就有些太过慷慨了,至于小李子,居然把雪满山和冰塞川都送给你了……他-妈的,那个小王八蛋心里头还有我这个师父么?”
魏颉听眼前之人竟将周云纤、杜擘和李太清三位剑仙唤作“纤丫头”、“擘小子”和“小李子”,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小声试探性的问道:“老……老前辈,您究竟是何方神圣?”
身后扛有一个深青色布袋的老者并不搭话,他指了指魏颉左手拿着的酒壶,用几乎命令式的语气说道:“你那个壶里装的是不是酒啊?给我喝一点儿。”
魏颉连忙地将酒壶递了过去。
老者一把接过,仰头痛饮起来,似乎他的这个“一点儿”,远比常人的“一点儿”要多一点儿。
一壶酒水顷刻被喝干。
老者“嗝”了一下,舔了舔嘴唇,随即高声骂道:“呸,这什么破酒,真他-妈的难喝!”
魏颉心下无奈,暗道:“难喝你还全喝完了,这要是好喝,你不得把壶都给吃了啊?”
身形修长如松的老者眼神慵懒,用那只干瘪嶙峋的手摸了摸灌满低劣米酒的肚皮,漫不经心地说道:
“老夫并非什么神圣,不过是一介‘守门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