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寂人看看两人各执一词,道:“此事不拘真假,今日前往菰家的人必定不少。
咱们若是打算前去,那就得及早动身。晚了,只怕主家要不高兴。”
云行雨突然没头没脑来了句:“你有经验?”
邹寂人表情僵在脸上,不自然的坐直身体,道:“早年跟着林卯,确实经历过那么一遭。”
当时他奉林卯命去给对方帮忙,对方也算小有头脸,就问他林卯什么时候来。他答等事情忙完即来。
不曾想,那日林卯确实有事耽搁,直到日落西山才来。
好家伙,就因为来的晚。没少训斥他,但因为林卯让自己来帮忙的,所以他也就忍了。
后来林卯来了对方也不乐意,说什么这个点儿来干嘛?还不如不来,直到看到林卯呈上诸多礼物,对方这才喜笑颜开。
当然,现在讲起它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毕竟,谁还没点糟心的过去。
云行雨见他神色有异,多少也知道他是介意自己的过去,遂没有再问,而是催促众人道:“都走吧,否则咱们也该惹人嫌弃了。”
素鹤颔首,叫上浥轻尘。
缺云子虽然还是有情绪,但为了真相,也就收了自己的脾气。一事归一事,他拎得清轻重。
等他们到菰家时,菰家早已人山人海,哀乐齐鸣。
因为菰晚风风评好,颇受附近百姓爱戴。骤闻菰家主痛失爱女,那前来凭吊的人可就多了。
不止是来的百姓多,当官的也不少,像陆秉生、裴无济他们的爹,还有他们的同僚,都来了。
令人意外的是,素鹤本以为他们进去是无人搭理的。不曾想会是菰晚风这个白发人亲自出来迎接,这让很多人都瞪大了眼睛。
菰晚风由亲闺女菰勒勒扶着,因为去世的是二女儿,菰勒勒虽然是姐姐,两人却分数同辈,依死者为大,再加上某人为了博取名声,故亲属中能为其披麻戴孝的只有她。
至于菰晚风是长辈,如何哀痛也是什么都不能做的。
菰晚风上来就拱手道:“菰某来迟,还望公子勿怪。”
语罢,朝素鹤一揖而拜。
素鹤急出双手,托住其下拜之势道:“菰家主何故如此大礼,百里受不起。”
“当得,当得。”菰晚风说着,老泪便迷了眼睛,道:“当日小女落难,全仗公子与浥楼主舍命,才有小女日后的归来。
只是小女福薄,躲过螣海死劫,躲不过闺中厄运。”
拂袖抹了泪眼,又朝浥轻尘颔首一礼。
浥轻尘是一楼之主,地位与其平等,故同样颔首回礼。
素鹤察觉缺云子神色不对,忙与菰晚风介绍,道:“菰家主,这位补缺圣手缺前辈,前辈与令千金素有情谊。
闻她遇害,特来见最后一面。”
菰晚风怔住,随后嚎啕大哭道:“公子有所不知,我那女儿甚是狠心,她要走了,连丝念想都不肯给我留下。
我是,我是……唉,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一听这话,缺云子不乐意了,道:“菰晚风,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丫头最后一面没见上?
当初她回来,我们可是让她完完整整回来的?槐尹呢?臭小子不也是丫头救命恩人吗?
听说你素来宽厚待人,今日怎不见他这做恩人的出现?”
菰勒勒眼尖,一下看到父亲眼底的不悦,顿时松手指着缺云子鼻子骂,呵斥道:“你这老头,好生不知礼数。
我父亲敬你是客,你却在我妹妹的丧礼上大闹,到底是何居心?”
缺云子得知碎玉人连个尸体都没有,本就窝火,再碰上菰勒勒一通指摘,霎时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身。
“哪来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长幼尊卑的野丫头。
我们说话,有你什么插嘴的余地?”
菰勒勒登时气的火冒三丈,本来她就不稀罕给碎玉人做个场子,挣劳什子的名声。
当即提元上手,就要和缺云子开打。
菰晚风眸光一敛,急忙按住菰勒勒,并不动声色卸去其掌心真元,朝缺云子赔礼道:“菰某教女不严,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若要责罚,就让我这做父亲的来。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实不忍再见这仅有的一女受到任何伤害。”
话音一落,众人几乎是一面倒的支持菰晚风,纷纷指责缺云子倚老卖老,仗着菰晚风脾气好,便踩着人欺负。
缺云子那眼神就差把这对父女射穿,凉凉道:“老头子我有说话要干什么吗?你这一口一个责罚,一口一个伤害,知道的是你菰晚风疼闺女。
不知道,还以为是人死灯灭百事消。这人才刚走,你们父女就见不得她好?”
菰晚风一阵恍惚,险些倒下,还是靠着下人搀扶才勉强站稳,哽咽道:“圣手此话,从何而起?
是见我菰某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够,还要往我心上扎两刀吗?”
素鹤想劝缺云子少说一句,今日怎么着也是玉人的丧礼,他们这样大闹未免欠妥。
但是缺云子那破脾气上来,哪管了那许多,这对父女一看平日就没少欺负丫头。
他今天要是不站出来替她说两句,只怕没人替她说。遂怒指菰晚风,道:“我扎你两刀,不是你教女不严还要护短?
你纵女不教,薄待逝者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