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殿要清楚一事,忘忧姑娘已用自己的方式证明自身无辜,那咱们便不该再一错再错。
依在下看,咱们还是……把人放了吧。
要不晚些时候九曜楼上宫门讨人,传扬出去也不好听,对吧?”
弦歌月登时睇眼素鹤,旋即又收回目光,仍旧好整以暇的看这场闹剧,要以怎样的方式收场?
不过,当他看向忘忧时,脑海登时浮现出高成的双钩,覃鸠的枣木槊。
他的人,只能是他绝定生死。
闲杂人等,都该死……
见勇王迟迟不表态,他便再给这事加把火,端起勇王用过的茶杯看了眼,随后扔破烂似的丢到地上,登时杯身砸的四分五裂。
也惊的众人面面相觑,陈留磕磕巴巴指向碎了的杯子:“月殿下……您,您这是做甚?”
好好的,怎么就砸东西?
而且,砸的还是您大哥他用过的……
弦歌月眉眼懒得抬,摊手道:“什么破烂玩意儿,你还当宝贝收着?
这人啊,有时候该换就得换。
留着也不嫌看着糟心?”
说罢,拍着大腿起身,大踏步离去。
经过忘忧时,连多余的一眼没有。
周乙张了好几次嘴,却不知道话该如何出口。顿时提起刀,急急忙忙追上弦歌月,将人送出瑞锦宫。
勇王僵在原地,不晓得是心疼杯子?还是被弦歌月的气焰给气着了。
忘忧看弦歌月已经走远,又见走的如此干脆,登时也没做他想,嘴角噙着一抹得意道:“大殿下?如何,您想好了吗?”
勇王回首,目光触及王全等人的尸体,再看看活着的,已经吓的战战兢兢,面如土色。
平时虽个个嚷着,与其做一个女人的傀儡,不如去死。唯恨此身不能自主,故只能苟且的活着。
然真正亲眼目睹曾经的同伴一个一个死去,什么感情,什么壮言,都是虚的。
也不知是谁开了头,先喊了声饶命,余下便是此起彼伏的求饶声。
其中一个离勇王较近的,突然扑上前,爬到其脚下磕头道:“大殿下,您饶了我这条贱命。反正,反正……”
话说到一半,那人突然停了停,随后眼一闭心一横,咬牙道:“反正您不杀我们,我、我们也是没得几日活。
小周庄,小周庄我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可我们,我们也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呀。
现在,他们已经死了。
您……何不发个慈悲,让、让我们几个自己了断余生?”
勇王垂眸,冷冷的把脚移开,道:“世无规矩,不成方圆。
法令无行,不足服众。”
“大殿下,小周庄的村民是欲海天的子民。
我们,难道就不是了吗?”那人忽然从地上爬起,眼底含恨却不敢与忘忧对视,径是移开目光,撕心裂肺的吼道:“我们,对,男人嘛,有几个不贪花好.色?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吸了吸气,指着地上的尸体,泪流满面,哽咽的几不成声:“难道,难道我们错了一次,我们该死吗?
你是高高在上的殿下,是天主的长子。衣行住食,应有尽有,哪样都不需要去争去努力。
你去看看那些豪门官家子弟,他们哪个比我们干净了?
凭什么他们犯了事,可以有机会重来?
我们呢?我们就做错了一次,一次,我们就得拿命,拿着毕生努力去偿罪?
这对我们公平吗?我们……难道就不是天主的子民,不需要被原谅吗?”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用命在吼,吼的血汩汩的从他喉咙里冒出。
他用手接着自己的血,还有和在一起黑虫,看了看,忽然他释怀的笑了:“呵……呵呵……”
似乎这一刻真的到来,也没他想的那么可怕,回眸看着几个抖颤的同伴,他看向勇王。
道:“饶、饶……”
他试了几次,直到倒下,也没有说出那一个命字。
勇王登时冲上前,想去接住他。他说的对,即便他们有罪。也要诉诸原由,他们也有回头改过的资格。
人有善念,天必从之。
人若弃恶归善,当也有改过的机会。
可是当他即将冲上前要把人接住时,素鹤、陈留同时出手将人拉回,由其是那沾满血和黑虫的手快要抓住他时,被素鹤倏然掣出悯殊斩断。
身体倒下去,那是重重的声音。断手掉落地,它是啪嗒的声音。
声音或许有大小之分,那人命呢?
那人至死不曾闭眼,至死都是看着勇王的方向。
“放开本宫。”勇王这一刻横眉冷对二人,尤其是素鹤:“为何?”
素鹤垂眸,道:“一人之命是重,那小周庄的呢?”
闻言,勇王好似大梦初醒一般,颠颠的往后退了几步,幸得两人扶持才不至跌倒。
是啊,谁的命不是命?他们为自己的错以命相抵,固然有其可怜之处。
可这不是他们给自己的罪行,找借口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