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驾到!”
随着一声拉得极长的嘶喊,三军将士连连山呼海叫“恭迎秦王”,军号响起,大鼓轰鸣,颇有撼天动地之势!
孙可望骑在马上,一身红色蟒袍,身侧是数列全副武装的骑兵护卫,笑容满面,不时朝着两侧的军民点头示意。
等待快要接近城门,李定国,冯双礼,白文选等人迎了上来之时,孙可望这才挥手示意身后大军停下,然后翻身下马,直奔李定国而去。
“贤弟,定国,屈指不过八月,桂林、衡阳两大捷,杀敌十数万,复地千百里,两蹶名王,天下亿万生民,百万雄兵,皆为之振奋,真可谓我朝用兵第一人也!”
孙可望一把抓住李定国的双臂,一脸兴奋道:“此等功绩,莫说是一字亲王了,便是留名青史,并肩武穆,也是名副其实,情理之中啊!”
李定国闻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更是昂首挺胸,好不得意,却是忘记了要故作谦虚一番,引得孙可望一时尬尴,只能当着诸将士的面,继续拉着李定国的手,按着记忆中黄宗羲对李定国的评价又说道:
“鞑子自称野战天下无敌,八旗满万不可敌,定国此次大败满八旗二十万大军,擒杀酋王尼堪,可谓自万历戊午以来所未有也!”
自桂林之战以来,李定国身边就从来不缺能说会道,妙语连珠的文人,衡阳之战后,更是已经被捧上了天。再加上李定国这人政治素养确实不高,分不清什么叫场面话,什么叫真话,很容易就被捧得一愣一愣的了,现在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孙可望自然了解这一点,所以毫不吝惜溢美之词,只为李定国放下对他的警惕,之后自己好顺利拿下战场的指挥权。
“秦王谬赞,匡扶天下,驱除鞑虏,恢复河山乃是定国份内之事,不敢邀功!”李定国这时才回过神来,拱起手来微微弓腰,假意谦虚道。
随后,不等孙可望再说什么,李定国却是当即问道:“臣听闻皇上在辰州染了病,现在卧床不起,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皇上龙体无恙,只是感染了风寒,前线危急,局势瞬息万变,哥哥我哪里敢让皇上再来啊!所以便听从了太医的意见,让皇上在辰州先养好身子再说,定国莫要太过担心了。”孙可望当即搬出了太医做幌子,让李定国无从反驳。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李定国居然真的那么着急永历皇帝的安危,这就真的有点匪夷所思了。或许是他这个现代人,无法理解这个时代的人们,忠君思想是有多么根深蒂固吧!
李定国闻言,似乎有些失望,他立了如此大功,是真的想在永历皇帝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结果孙可望却搬出了太医,他总不能说自己比太医还懂,偏偏要孙可望把永历皇帝转移到长沙来吧?
孙可望见状,却是忽然嘿然一笑,当即伸手抓住了李定国腰间的牛革皮带,语气夸张道:“贤弟,区区牛皮,如何配得上你呢?若是让外人看到了,文秀,来亨皆系金腰带显于人前,你让我这个哥哥如何做人?又得受多少人的冷言闲语?况且,此皮带破旧污浊,早就该换新的了!”
李定国早有耳闻,孙可望亲手为刘文秀和李来亨两人各系了一条皇上御赐的金腰带,迟迟不见自己的,心中正是郁闷——自己立了如此大功,怎么能没有呢?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不过是一条腰带罢了,有什么好稀罕的。
可此时轮到自己,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那条崭新的牛皮带,哪里有破旧污浊了?可新着呢!
但是不等他反应过来,孙可望早就开始了传统技能,解人腰带的手法异常娴熟,不一会就当着上万将士和百姓的面,给李定国系上了他手上最后一条金腰带。
“定国,你我兄弟同心,肝胆相照,自当相互扶持,共匡天下,如今征淇身在顺营,换得李来亨助战,孤亦不足惜,又何惜此区区一条腰带?”
李定国闻言,却是一时惊骇,完全没想到原来孙可望为李来亨系腰带竟是这般缘故。西顺早有隔阂,一向不合,难怪李来亨出兵了。
不过,此时千军万民,人声鼎沸,十数位大西军高级将领都离得不近,并没有听到这两位大人物的言语,只是看到了一副兄弟和睦,秦王孙可望放下尊贵的身份,为李大将军亲手系上了传闻中最后一条皇上御赐金腰带的场景,一时感动不已,无不认为秦王重情重义!
至于这个传闻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传得人尽皆知的,恐怕就另有说法了!
不过,就站在孙可望身侧的张虎,此时对于所谓的“金腰带”,早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在听到了孙可望暗示自己其实与李来亨不和,把儿子留在了顺营作人质这样的话之后,也是一时惊骇,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