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放突地打断道:“找帮手?我说蓝袍子,你这说来说去也没说到点子上去,就算你前面说的都对,但小淑我是知道的。她常年服侍母亲,整日整夜地就跟在母亲屁股后头打转,自幼时以来,到现在及冠之年,我都没见过她同一般的下人丫头说过几句话儿。
她要找帮手,起码也得是信得过的才行,随随便便寻个不熟的人,就算是予以银两钱帛,干这等勾当你觉得会有人干这事儿么?
我都被你饶晕了,像小淑这样的,自然也不会被那帮畜生收买的罢。她自小无父无母,别人根本就抓不住她的把柄。难不成还会安插在咱们身边长达几十年么?真是无稽之谈!二哥,你可千万别被这蓝袍子给蒙了!”
莫均笑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也就是因为小淑是从小被收在府里的,这么久了我们都没有怀疑过她。可真相就是如此,纵然你不信,也只有信了。”
莫放道:“二哥,你说了这么多,我就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证据?”
莫均朝冷厥看了一眼,冷厥点了点头。朝着外头喊了一声:“进来罢。”
这时候果真进来一人,那人着一身灰鼠皮毛粗衫,当是做活的小厮了,后头跟着的是一位紫衫捕快。莫寒见到那小厮,当即走过来惊道:“这不是小林吗?”
莫放疑道:“什么小林?”
莫寒道:“就是在南城街迷园巷弄堂里头的,照顾和小柔一起照顾柳姑娘的那位小厮。”
莫均接着道:“没错,就是这位。”
又朝小林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将跟我们交代的,再复述一遍了。”
那小林有些畏畏缩缩,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据实而说。冷厥冷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是不是要到了城衙里头,你才肯招呀?”
那小厮终于绷不住了,连连跪下身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哽咽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全都招.........全都招!”
莫放不耐烦地道:“你倒是快点说啊!我跟你讲,你若有一个字言不符实,白白耽搁工夫。我可要让你好看的!”
小林慌着道:“小的不敢不敢。”
瞧莫放一脸愠怒,遂接着后头道:“这位姐姐之前几次找到过我,还会递给小的一张信封,上头封着蜡。让小的送到府外一个名叫迎湘馆的地方。而后找到花字九号房,敲门六下,开门的若是一位女子,就将信封交给她。若是男子,就说自己找错房间了,然后头也不回地折返回府。”
莫放大为震惊,冲这小林吼道:“你可不要信口胡说啊?小心吃板子!”
那厮慌着道:“三公子,小的没有胡说,都是这小淑姐姐跟我说的。”
莫均道:“这迎湘馆乃是城里数一数二的文雅之地,里面虽是女流众多,却也是消息集中的绝佳之所。在这里传递信息,实则是上佳之选。”
又朝小淑道:“怎么?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小淑此时已是满脸泪痕,只道:“随公子怎么说罢!都是奴婢做的,公子处罚奴婢罢。是将奴婢逐了出去,还是带回衙门,奴婢任凭公子处置。”
莫放急着道:“二哥呀,你不能仅凭这厮的一面之词,就这样定了小淑的罪啊!如若这样,我必叫母亲出来对质,毕竟小淑一直是服侍母亲的。”
莫均道:“你说的对!我现在没有一点儿证据,但很快就会有了。但有了人证,我想小淑你也不能就这样脱了干系。我们自有我们的谋划,你这段时日只能待在寒弟和自己的屋子里面。我会派人监看你的,你切好自为之罢。也好好想想自己的过失,今夜就到这里,大家早点儿休息。”
几人出了屋子。小淑和莫寒一道返至莫寒房内,莫均自回己屋,冷厥自便。
莫放站在门口,望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又极为不解。
暗怒最近还真是坏事一桩接着一桩,自己本是要让小淑通过她表兄的关系,帮自己争取一个参武名额。现在倒好,她却成了通报消息的内奸。
莫放走回到屋子内,又仔细一想,寻思这小淑的确有些不简单,倘若她只是服侍母亲和寒弟的下人,之前如何会对自己说出那番话来。只怪自己当时头脑被冲昏,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现在仔细回味起来,还真是值得深究。
却说莫寒和小淑一同到了屋门前,莫寒推开门,只身进了屋子里,却没见小淑进来。
莫寒颇觉奇怪,回到门边,见小淑仍旧抽泣着没个休止,便朝她道:“有什么好哭的?你不管是自责还是觉得受了委屈,觉得我们冤枉了你,你也该进屋里来。别站在门外头,像什么样子?”
小淑只好应下进屋,将门掩上,到了里间桌子旁,小淑弯着腰垂着头,不敢抬头看莫寒一眼。
莫寒坐在椅上,盯着小淑看。小淑没听到莫寒说话,稍加抬了眼儿瞅了瞅,见莫寒满眼偷着冷漠,慌得个就要跪下身来。
莫寒将她阻断,道:“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有怀疑你了,在你在我前脚踏进紫麟书斋,后脚就以夫人之名跟了过来,随后就迎来了那四大恶侠的行刺。不过你没想到的是,你一次次地传递消息,却总是一次次地失手。南城街那一次,恐怕也是你的杰作,现在倒好了,四大恶侠落网了两个,你没了筹码,下一步打算做什么?打算怎么搞垮我们上骏府?”
小淑又要跪下来,莫寒忙冲她喊道:“我都说了你不要你跪着了!听不懂人话吗?”
小淑吓得弯下了腰,哽咽着道:“公子......奴婢真的是无辜的.....公子说的这些真的跟奴婢没半点儿关系!........”
莫寒盯着她怒道:“那你敢说你从来就没有骗过我吗?从来就没有骗过大家吗?”
小淑一时语塞,杵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莫寒眸光似剑,站起来慢慢靠近她,朝她柔声道:“我知道你有苦衷,虽说我早就怀疑你了,但我一直没揭穿你。其实是我信任你,我自小就不在府中,记得那个时候你就来了府里。到了如今,我实在不愿看到你再这样沉沦下去。
须知二哥虽是我们家的,可是他也是七雀门的,他不会因为你是我们家的人而对你宽容一二的。你要知道你造成了怎样的后果,险些就要将父亲的性命送掉,还有我的命。
我的性命虽不值一提,但父亲是一家之主,你这么干必会葬送掉整个上骏府的!你觉得二哥会轻易地饶恕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