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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额头依然滚烫,何月芙一时急了,还要去熬药,又急着师父不在山中,心里头没底,眼泪又流淌而下。莫寒见她如此,忙将褥中弱手伸出,为她拭泪。
触至额头时,亦发觉何月芙早已发烧。仔细看时,见她嘴唇十分干裂,切问着道:“师姐怎么也这样了?这可如何是好?”
何月芙道:“无碍,你休要顾我,只在意你自己便好。”
莫寒道:“这是哪的话?我的身子是身子,师姐的身子便不是身子了?快些回屋躺着,莫要再为我操劳了。”
何月芙道:“这可不行,你现今如此,我又怎放心得下?直直要守着,待你好些了才可离去。”
说着便要去熬药,莫寒拉住她又道:“师姐别去熬药了,我就快好了,只是做了不顺心的梦。师姐身子这样,绝不能再做这些了,也不要在我跟前逞能,好歹也歇着。就是不回去,也该盖个被子。”
何月芙喘着气笑道:“如今这一张床,我哪来甚么被子可盖的?你就.....”
说着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莫寒大急,忙下榻来将何月芙扶进榻上,为她盖好被子。这时候自己也力竭身疲,又兼发烧体弱,竟也昏昏欲寐,竟也兀自在榻上睡了。
二人同睡一榻,虽是长夜漫长,也渐渐得过。竖日清晨,何月芙一觉醒来,转头却见莫寒就在枕旁,唬得她心弦速起。
伸手抚摸他额头,依旧滚烫。又见他全身无被,而褥被俱在自己身上,便挪来为他盖上,而自己却也是有气无力,难以起榻备食。
这时候只见外头走进来一位老翁,端着木盘儿,将其放置在桌上。何月芙瞧到,忙瑟瑟下榻,面颊羞红,口中连道:“徒儿有罪,竟劳烦师父。”
老翁笑道:“你何罪之有?快些坐下,为师为你把脉。”
何月芙依命而坐,伸出袖手。老翁触上经脉,闭目神思,稍之睁眼,挪开手朝她道:“你这孩子也颇为实在,莫寒年纪还小,不过是为个果子罢了,也值得你攀爬六百里的高峰?
你定是疲劳过度,外兼劳忧伤神,还是安心养着便是。我且为你开个方子,药也给你剪好,快些用饭罢。”
老翁说话儿的功夫,莫寒已醒,只是无甚动静,想听听他们说甚么。
待知何月芙患病只因攀峰取杏果而致,心里颇为过意不去,亦挪开被子下榻。缓缓走过来,站着说道:“师父师姐,都是莫寒的错!莫寒任性妄为,让师姐费心了。”
老翁道:“你虽只有八岁,当知你师姐为你饮食起居,采熬药汤,操心费事。如今你还兀自不听她言,故意使计令她远去受苦,而你却在偷习功谱。这会子积劳成病,该要反省自个儿才是。”
何月芙道:“是芙儿没管教好莫寒,让师父担心了。”
莫寒听如此说,更为心愧。老翁唤他坐下,三人一同用膳。
膳罢,何月芙虽是逞能,要去收拾碗具。怎奈昏昏沉沉,老翁便令她去歇息,也令莫寒去榻上歪着。
二人实在没了气力,只好从命。老翁将饭菜收拾了后,自去厨房炖些安补的药汤。
外加何月芙采回的药草,并他自己自外携回的些许杂药,一同制成风月永痰散。与他二人各自饮下,又去熬了慧神剂,再倒在粥米内,与他两个吃了。
过有数时,至午时去他们二人屋中把脉,觉之脉象平稳些,便宽宥了些心,去外旁厨房续自煎药,这照顾二人颇抵大半月之久。何月芙身子大好,只莫寒口中痰液未能尽除,还在这处躺着休养。
自己深知病情,亦不敢不听老翁的话,害得他们多操心。似先前那番猜忌的心早已没有,意欲下山的意图也暂且搁置,且遵循老翁的吩咐,日后再细细筹划。
老翁见何月芙大好,渐渐地脱开手来,只要紧的药还是亲力亲为。其余细杂炊活也便交由她来看照,何月芙虽想早些接受煎制药物之事,也曾在老翁面前提过几回。只是老翁不允,仍叫她只管莫寒的起居饮食就可,何月芙只得应下。
又过有一月,莫寒身子骨逐渐痊愈,老翁这两个月皆安在东屋,每日瞧莫寒的身子。这一日终于点下布满皱纹的下颌,准许莫寒下榻走路。
莫寒喜极,就何月芙搀着慢慢走出屋去,在这院内走上几轮,又见杏树长出小芽,经问何故,老翁一旁回道:“这是你月芙姐姐那日攀了好些时候,去峰崖边儿上,采的杏果种子。并这杏果一同带回,早早地种了下去,这两个月来,可不生根发芽了?”
莫寒听至此处,回记起那晚的事,心里颇觉惭愧,又想向何月芙赔礼,又想向她道歉,或是道谢,总之半久说不出话儿。何月芙见他欲语还休,自也明白他的心情,便岔开话道:“这也是些小事了,如今夏去秋来,又是一年的好时节,师父何必提过往之事。只是秋风高爽,我们倒期许着与师父一道云游山海,畅享美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