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嬷嬷带路了。”姜幼胭抿唇笑了笑,依旧是含羞带怯的模样。
顾嬷嬷用那双皱纹纵横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一闪而过的轻蔑。
早闻姜大姑娘娴雅,礼仪得体,深得姜太师宠爱。
如今看虽然貌美却是一团孩子气,礼仪虽挑不出错处却也无大家之风倒有些小家子气。
应是旁人夸大了,这般的没前没后的小丫头片子哪里能得摄政王的欢心,无非是看在姜太师的面子上。
也就一张脸能看了,顾嬷嬷冷笑。
姜太师也是拎不清的。
顾嬷嬷是跟在太后身边的老人了,太后待字闺中时她便侍女左右,深知太后心结。
太后及笄时,京中盛行榜下捉婿,林尚书派去的家丁捉了彼时拔得状元头名的姜问之,扬声问道对方是否娶亲。
这无非是心知肚明的事,青云之路就在这一句话中。
然而这人却拎不清得很,当下便拒了,说心中只有功名无心成家。
林尚书还要再劝,这人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当时太后恰躲在屏风后观望。
姜问之如今依旧清隽的模样当年更是风流倜傥可以掷果盈车的青年才俊。
小姐春心萌动亦理所当然。
然而等小姐放下矜持娇娇怯怯地说自己不在意对方白身,愿意为其守后宅,却依旧被拒。
好说歹说终是不愿,只对方不曾娶亲,小姐便也僵持着,盼望着有朝一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如此三年,突然的,这口口声声无心成家的人便迎了一位女子入府,不到三月,小儿啼哭。
何其荒谬。
小姐只觉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而即便这般仍放下脸面去求了他可愿平妻相迎。
顾嬷嬷心中叹气。
那日下了瓢泼大雨,小姐浑身湿透地回了轿子,当夜便发了热,甚至无了生志。
老爷和夫人劝了很久才将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待小姐清醒后第一句话便是“我要进宫。”
当时圣上已是不惑之年,而小姐不过将将十六岁,后宫嫔妃无数,金枝玉叶的小姐何须入宫?
奈何劝不住小姐,最终只能将人送进宫去当了嫔妃。
一入宫门深似海,不仅仅如此,圣上更是披着人皮的魔鬼,在床榻之间暴戾荒淫。
小姐一步一步爬上后位,脚下是尸山血海,顾嬷嬷知道,这全是凭着一腔恨意。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可姜问之这人根本是臭茅坑里的石头。
油盐不进,不知死活。
顾嬷嬷恨得咬牙。
姜问之入狱的事是诬陷,并不高明的诬陷,但这又怎样,太后能松快些就好。
恨屋及屋,太后不喜欢的人,顾嬷嬷也不喜欢,她看着身前娇俏的少女,眉眼间阴毒冰冷。
身后的恶意再明显不过,姜幼胭皱了皱眉,刚要说话,突然一鼓大力从身后袭来。
噗通——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