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士一脸苍白,双眼也已发白,他颤抖着手捧着白纸,送也不是,丢也不是,就像是捧了个烫手山芋在掌中一样。
郭天却是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上,他闭着嘴,皱着老大的双眼发怔,一张脸上铁青青的,已足够打个最时尚,最崭新的铁器。
夜已深。
月色高挂,天的一角忽然飘来一朵乌云,掩住了月光。
最后一丝的月光,恰巧就照在郭天的脸上,郭天还是没有动。
如今郭天心中的滋味,大概除了他,已不是一般人所能了解。
四周皆是静悄悄的,那些护院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口棺材是谁送来的?是谁送口棺材来当自家主人的寿礼?
棺材当然装人,空的棺材也当然要装人,要装的是谁?
刚刚那张纸已经给出了答案,就是要装郭天的。
他们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但是似乎郭天对这一点儿都不意外。
郭天还是一动也不动,他一双苍白的双眼,甚至看不出一点血丝。
他抬头,环顾了熟悉的院四周,朗声道:“各位朋友,既然来了,那就请出来相见吧。”
他的声音没有在前厅之时的豪爽,反而有些落寞,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更像个七十岁的人了。
郭天的话音一落,四周‘唰唰’几声便跳下了七个黑衣人,他们就落在那棺材前面,手中的刀已经是出鞘状态,刀身反射着透过云层的月光。
神秘诡谲的黑色布幕,已笼罩整个大地,高空上的皎洁皓月,也已躲在乌云背后,只有微弱的月光能穿过云层。
郭府之外偶尔传来间歇性的打更锣声,就像是传说中神秘的黑暗使者,带来的脚步声。
郭天看着面前七个黑衣人,重重的咳了一声,那不是什么暗号,而是他自然的咳声。
郭天用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指,四指紧紧的扣住腰间刀柄,然后再用大拇指撑在刀柄之上。
这是他闯荡江湖之时的握刀姿势,只是此刻郭天握刀的手却已开始在发抖。
那只没有手的衣袖在夜风中晃动着。
郭天看着发抖的手。
他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自己发抖的那只手,就像是看着多年前病重躺在床上的妻子。
他的目光充满悲伤,恐惧,甚至是害怕。
他想拔刀,但是他却拔不出来。
月黑风静,寂寥的院子内,那棵高大的柳树,仿佛就像是个又高又大,又凶又狠的恶兽,在张大它的大眼睛,嘲讽着他。
郭天甚至感觉它在笑,在对他笑,是嘲讽的笑容。
“你,已经不如那六个人了,你现在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了。”站在中间的那个黑衣人收刀,并脚站立,冷冷的盯着郭天,语气中尽显嘲讽之意。
“你……是谁,又受命于谁?”郭天对眼前这个人的声音很吃惊,瞪着眼看着这个黑衣人道。
郭天很吃惊,李未央叶很吃惊,张七叶却一点儿也不吃惊。
李未央在张七叶耳边低声道:“这人说话的语调好奇怪。”
张七叶道:“极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