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像小孩子一样乱发脾气了……”
索尔反省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刚才发生的事情,和之前同母亲说话的时候一样,只不过刻意和露娜芙蕾雅针锋相对的缘由,和前者有些不同。
大概是因为露娜她对“神明”那几乎可以称之为迷信的信仰的缘故吧,她的世界里面,绝对没有“自己”的位置。
想必第一位是“神”,其次就是“世界”。
她并不打算以自己的意志来行事,而是用听由所谓的使命驱使自己去行动。索尔无法认同这种思维。
坚信自己以外的什么事物要比自身要更重要的人,比那种只会顾着自己的自私鬼,性质要更恶劣。
因为坚信的事物未必就是“善”,而且因为是自己坚信的事物,所以不会有半点怀疑。
索尔小时候见识过很多这样的大人。
对他们来说,皇帝和帝国就是至高无上的,从来都没有过一丝的怀疑。
所以,当皇帝踏上了错误的道路,他们也就跟着一起错下去,最终落得个帝国瓦解的结局。
母亲和那些人不同,她只遵从内心的想法,就算是打算去搭救什么人也好,也只是基于“就是我想救才去救的”的想法。
虽然保有军籍的时候还是会遵守军纪,但是和索尔相遇的时候已经退役了。
所以,打从相遇的那天起索尔就由衷地尊敬着她。
过去到现在,索尔都一直想要获得她的认同。
为什么会想到她,想要马上见到她?
都是因为比格斯那拙劣的演技,反倒透露出了他焦急慌张的事实。
妈妈,你可不能有事啊,我马上就赶过去了。
担忧和焦虑萦绕在心间,正当索尔再次默默在心中祈祷的时候。
“索尔!不能往前开了!快停下!”
回过神来,眼前出现了挡住去路的使骸。
如果能早点发觉的话,就还有迂回的选项,那样的话会省下更多的时间,但是现在太迟了,使骸已经注意到了索尔一行。
急刹住雷吉娜,索尔拔出枪。
露娜芙蕾雅从副驾驶席上跳下,摆出架势。
靠近一看,是中等体型的使骸,威胁并不大,运气还算不错。
索尔毫不犹豫拔枪瞄准想要冲过来的使骸,扣下扳机,虽然没能造成致命伤,也成功让它的动作迟缓了下来。
“露娜!”
“交给我吧!”
对着动作变迟缓的使骸,露娜伸出右手,使骸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黑色粒子也一点一点开始被吸入到她的手掌心中。
索尔发觉露娜好像随着战斗次数的增多,逐渐变强了。
一开始的时候,都是由露娜来阻止使骸的动作,由索尔来扣下扳机,或是把手榴弹塞进使骸嘴中。
现在则反过来,是由索尔用枪械将使骸打出硬直,最后由露娜来打出致命一击。
毕竟现在出现的都是些强劲的使骸,用火器和长矛已经无法消灭它们了。
只是,可以明显看出露娜在使用特殊力量的时候,承受着非常大的负担。
在吸收使骸身上的黑色粒子的时候,露娜一直皱紧眉头,咬紧牙关地坚持着。索尔能够腾出余裕来观察她的动作,也代表着战术已经变换为以露娜为主。
而且,索尔也注意到露娜承受负担不仅限于吸收使骸的时候。
在她换衣服时,偶尔可以从后面隔着薄纱观察露娜的身姿,她雪白的背部明显地浮现出不详的黑色痕迹。
那黑色的痕迹,现在也可以偶尔从露娜的袖口和衣襟瞥见到。
这意味着仅仅几日那些痕迹就扩散得非常严重了。
不只是这样,有时候露娜会痛苦地捂着嘴巴。
虽然她会尽量掩饰,但毕竟一整天都在一起行动,根本隐瞒不住索尔。
露娜自己表示这是“神赐予的力量”,这样的话,神的考量也太阴暗了。
为什么将这种只要使用就会伤害到自身的力量赐给别人呢
直接赋予那种随心使用都不会有副作用的力量不是更好吗?
毕竟都是神了,这种事不是小菜一碟吗?
索尔无法理解。
这种神没能实现索尔小时候祈祷的愿望,所以她才无法相信它们。
然而,就是这样一味给人留下痛苦回忆的神,露娜本人却坚信不疑,索尔觉得真的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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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在挑逗索尔引起她焦虑一般,使骸成群结队地不断挡住去路。
结果我们只能被迫在目的地诺姆前面较远的一个地方扎营。
这里既不是小型据点,也不是信号场,仅仅只是石头堆环绕的空地。
我们架起帐篷并点起驱散使骸的灯,生起了火,即使如此,为了预防万一还是要轮流守夜。
索尔依旧是寡言少语的状态。
现在只知道当前的目的地是一个叫诺姆的据点。
她只告诉了我为什么要前往那个据点,至于为什么一整天魂不守舍,又为什么焦急,都没有告诉我。
因而,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寂寞和空虚。
本来以为两人已经习惯配合战斗,也培养出一些默契了。
现在的话,我是可以将背后托付给索尔了,但索尔可能并不是这样想的……
周遭非常安静,安静得能清楚听到索尔在帐篷内翻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