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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攸宁知道老院使说的是什么时候,就是她和赵承渊大婚前,太子病重。
他那时想用自己的死来逼她心软,只是她彼时刚刚被他识破重生之事,极力想要摆脱他,对他无一丝心软。
当时她肯去看望他,也不过是怕他的死牵连赵承渊。
他这个人, 哪怕是到了那种地步,也不曾将前世的事情说清楚,又让她如何去解除误会原谅于他?
赵宸凤眸幽沉,有一划而过的痛色,淡声道,“孤还好好活着, 老院使请便吧。”
老院使拄着拐棍颤巍巍走了,一边嘟囔,“怎么还活着呢?怎么突然不想死了?真是奇怪……”
张老四爬起来又告罪一声,慌忙追上去搀扶着老父亲,低声劝他别说话。
赵宸进了书房落座。
外书房里不知摆了多少炭盆,温暖如春。他不过进来片刻,身上残留的霜雪便消融殆尽,他眉眼间的冷霜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他发间的斑白还在。
不过一年未见,他为何会变得如此模样,韩攸宁大致能猜到几分。
她坐在赵承渊身边,低垂地眼喝茶,一时不知心中是何等滋味。
赵承渊早已注意到赵宸的变化,他那满头霜色,看着格外刺眼。若说太子不是为了攸宁,他是不信的。
近一个月派出去的人一直寻不到太子的行踪,直到他入了大周境内方有踪迹。且太子赶路极快,侍卫快马加鞭接力连夜赶路,也不过比太子提前了六个时辰传回消息。
可见, 太子这一路,睡的不多, 都在马背上赶路了。
赵承渊凤眸淡漠,道,“太子行踪隐秘,本王想差人寻你给你递消息都难。”
赵宸喝了口热茶,碧绿的茶汤流淌落入肠胃,一路滚烫。他许久没有体会这种滚烫的感觉了。
只是他的茶,与赵承渊和攸宁的花茶不同。
之前攸宁炮制花茶,总要分他一份。攸宁总是用尖尖细细粉嫩的手指指着花瓣,颇认真地与他细说每个花瓣的味道,混在一起的奇妙之处,让他细品。他虽没那般灵敏的舌头,品不出她说的那等意境,不过只看着在茶汤中俏生生飘着的花瓣,心情便是美好的。
那花茶他喝了两年,在攸宁进太子府后他再也没喝到过。如今,他更是无福喝到了。
赵宸沙哑道,“孤在西凉探查, 自是要改头换面隐匿行踪。西凉王和西凉众多将军在战场上见过孤,若是被他们发现, 孤恐怕是回不来了。”
赵承渊峻眉微挑, “去西凉探查?”
赵宸道,“西凉王大动干戈地调动兵马,最后却悄无声息地退兵。孤心里不踏实,怕他们在酝酿什么大动作,遂去西凉探查了一番。这一去,便耽搁了半年之久。”
赵承渊面无波澜,问,“那你查到了什么?”
赵宸道,“西凉退兵是真,且调动半数兵马去往西凉西部和北部边境扩张。但他们仍在离边城六百里的白山州留下二十万兵马。他们对大周觊觎之心不死。”
他看了攸宁一眼,她双手抱着琉璃杯,似在欣赏里面的花瓣。可看她屏气凝神的样子,是在仔细听他说话。
他不明白的是,西凉王前世对攸宁势在必得,为何这一世忽然就放弃了。
总之,西凉王始终是个极大的隐患。
赵承渊沉眉听着,一时不好确定太子说这些的意图。
他说的这些是真,舅父的确是如此安排的。但他不是去寻千年雪莲吗?
他若是不放心心凉,为何不是从边城直接去,而是在回京途中折返?
赵承渊瞥了眼赵宸手上的冻疮,十根指头红肿得似萝卜,“太子一去半年,便只这些收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