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攸宁用过午膳,便着急要召见来拜年的宗亲。
“那么多宗亲在外面等着,王爷怎不让丫鬟喊我起床呢!”
“不着急,让他们多等一会儿也无妨。横竖都是晚辈。”赵承渊不疾不徐,牵着她的手在院子里散步。
韩攸宁掐着赵承渊的胳膊,“晋王妃大年初一睡到中午,让宗亲们怎么传我?”
赵承渊习惯了小丫头掐她泄愤,只是她力气未免太小,即便他完全放松手臂,她依旧是什么都捏不起来,如隔靴挠痒。
他唇角上扬,任她抱着他的手臂奋力发泄。
“放心,昨晚宫宴上宗亲都在,他们知晓后来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会体谅你夜不能寐,白日补觉。”
韩攸宁瞪他道,“他们哪里能体谅,定然在背地里笑话我。我本就年纪小,撑不起威严,如此就更没威严了!”
赵承渊停下脚步,捏捏她皱成一团的鼻子,“就凭你是晋王妃,已足够威严,旁的你什么都不必刻意去做。”
韩攸宁想想自己前世,一直对赵承渊仰视,高不可攀,只当他是只可远观的神仙。若他那时有个晋王妃,她恐怕也是要仰视那个晋王妃的威严吧。不管那个晋王妃做什么,她都会觉得理所当然。
这就是身居绝对高位的特权吧。
韩攸宁释然。
散步一刻钟后,二人方去了外院会客厅。
二人坐定,一众晚辈男子排成排跪地磕头,给二人拜年,场面壮观得很。
韩攸宁受了他们的礼,便将手边堆成小山的荷包分发了下去,里面装着金裸子银裸子。
而一些年轻晚辈在拿了荷包之后,便转身又冲着陈衡戈跪下磕头,按着民间的称呼,“七舅新年大吉!”“七舅姥爷新年大吉!”
他们其中,有的与陈衡戈多有来往,有的早就听说了陈家七公子的大名。他们都知晓,这个七公子深得晋王和晋王妃看重,且还是个大方要面子的主儿。
陈衡戈仰首挺胸坐着,受了他们的礼,“都是乖孩子,过来领压岁钱吧!”
年轻小子们嬉笑着蜂拥而上,将陈衡戈团团围住,吵嚷着抢着领压岁钱。
陈衡戈颇为受用,笑呵呵地将比韩攸宁的还要大的荷包一一分发下去,不时慈祥地摸摸他们的脑袋,说几句勉励的话,
陈衡戈昨晚得了教训,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寻韩攸宁兑金裸子银裸子。韩攸宁坐地起价,一个八分的银裸子要一两银子,如此狠狠赚了他一笔。
他咬牙切齿地换了一堆金裸子银裸子回来,为的就是今日扬眉吐气。
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韩攸宁便回到永锡堂会客厅,招待来拜年的女眷。
成郡王妃走在众女眷最前面,她福礼之后便坐到韩攸宁身边,眼圈泛着红。
韩攸宁受了女眷的礼,给晚辈的女孩发了压岁钱,方顾得上成郡王妃。
俩人接触多了,韩攸宁颇喜欢这个真性情的王嫂。她生情要强,当众红眼圈还是头一回。
韩攸宁问,“王嫂,湘儿可好些了?”
成郡王妃叹了口气,“得亏王妃及时给她服用解药,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她吓得不轻,今早起来就蔫蔫的没精神。”
韩攸宁带着歉意,“是我连累了她。南漳若不是要分散我的注意力,也不会对湘儿下毒。”
成郡王妃苦笑,“哪里是王妃的缘故……”
她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端着茶盏喝茶。
她的手一歪,茶水撒了出来,淋湿了衣裙。
成郡王忙放下茶盏,“王妃,借用一下你的地方换衣裳。”
韩攸宁会意,起身领着她出了会客厅,去了后面的寝殿。
等成郡王妃丫鬟去取衣裳的功夫,韩攸宁让丫鬟多搬进来两个炭盆,放到她身前,“王嫂先烤着,别着凉。”
成郡王妃抬手烤着衣袖,继续方才的话,“按说郡王爷的地位也足够,湘儿又深得郡王爷宠爱,寻常人轻易不敢动她,以免深究起来无法交代。不管是太后还是王采丹,她们都是聪明人,可她们偏偏会选定湘儿下毒,丝毫不顾忌。”
韩攸宁抬眸,大致猜到她要说什么。
成郡王妃讥讽道,“她们不过是认准了,如今湘儿在与陆凛议亲,成郡王府便和晋王府有了姻亲,皇上忌惮之下,非但不会追究细查,还会顺水推舟除掉这个隐患。”
成郡王妃如此挑明了郡王府和晋王府之间的关系,便是默认了两府已休戚与共。看来昨晚他们夫妻二人就这个事深入谈过。
韩攸宁道,“可惜他们低估了皇上对皇后的保护,容不得旁人半分冒犯,皇上宁可错失这个机会,也要惩治冒犯皇后的人。”
成郡王妃忧心忡忡,“只要郡王爷在御林军大统领这个位置上,皇上就不可能对他完全放心。皇上错失了这次机会,两府的亲事他又不能强硬干涉,便定会再制造旁的机会来除掉湘儿。”
她握住韩攸宁的手,“王妃,湘儿能躲过这一回,可不见得回回都能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