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将那本字帖拿到手中,翻看了几页,“太子的这份贺礼,没成想还派上了用场。”
“贺礼?”
韩攸宁并不知赵承渊还有这本字帖,她方才见赵承渊拿出来,就疑惑得很。
“嗯,是太子正月里来赴宴时带来的。他说他手头没银子,这字帖就权当是新年贺礼,将来咱们的孩子启蒙时可以用。”
赵承渊当时的想法是,赵宸如此做是在向他示威,挑战他对攸宁的信任。
毕竟他与攸宁朝夕相处,很容易便能发现攸宁的字有问题。若是他妒火中烧之下失去理智,他和攸宁之间便完了。
如今看来,赵宸的真实意图或许是为了替攸宁补上破绽。
攸宁的字始终是她的一大破绽,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定会用来攻讦于她。而他若是够大度,这本字帖便可拿来作挡箭牌。
真相如何,恐怕只有赵宸自己知道了。
“我看看。”
韩攸宁从赵承渊手中接过字帖。
这字帖,和前世他为她写的一模一样。不对,这一本的字似乎更加工整,每个字都饱蘸墨色,力透纸背。
她猜不透赵宸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不过这一年多来,他的确是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若说这是他的善意,她是信的。
她将字帖交还赵承渊,“收起来吧。”
赵承渊拿着字帖进了书房,将它放在多宝阁底层最不显眼的地方。他很不愿意承认,旁人对攸宁的保护周到。
这一世自己占了先机,抢在赵宸之前将攸宁护在身后,他更想由自己将她护好了。
他进书房不过是片刻功夫,再出来时,攸宁已经在那里昏昏欲睡,眼皮沉沉地半阖着。
他走过去,笑问,“这么困?”
韩攸宁蓦然惊醒,睁开眼,“噢,今日午休得有些晚。”
她说着作势要站起来。
赵承渊弯腰将她抱起来,“有些日子没抱你了。”
韩攸宁推他,“白日里,外面还有下人在……”
“怕他们做什么。”赵承渊一把扯过来斗篷,将她包严实了,抬脚出了会客厅。
韩攸宁没有再挣扎,窝在他怀里随他抱着。
“王爷,你肯信我,我真高兴。”
被信任,不管遇到什么她不必担惊受怕,真是很踏实很幸福的一件事。
她连解释都不需要。
“傻丫头。”
赵承渊稳稳地抱紧了她,步履平缓,漫步在冬日寒风中。
即便攸宁已经与前世和解,可她因着不被信任而受的心伤,却始终困扰着她,让她每每遭遇这种考验信任的关口时,就变得很脆弱,小心翼翼。
她小小年纪已经承受太多,他又怎么忍心让她再有一分不安。
--
王采丹回到镇国公府,刚进府便遇到了廖元思。
廖元思穿着月白直缀,清瘦凌厉,身上披着的靛青色斗篷迎风猎猎。
她以前只将他当做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书生,从未发现他还有如此攻击性如此森沉的一面。
王采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廖元思。
“郡主可死心了?”
廖元思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出言问道。
王采丹停住脚,冷声道,“我死不死心与你何干。”
廖元思负手淡笑,“赐婚圣旨你已经接了,我身为你未婚夫,自然要关心你一二。”
王采丹叱道,“你做梦!只要没过六礼,这门亲事就不作数!”
廖元思微笑,“今日家慈抬着采礼来提亲,交换了你我的生辰八字,已经在过六礼了。”
王采丹脸色难看,怒冲冲往灵堂。
王夫人与王灿王茂想的不一样,与王采丹想的也不一样,她没有雄心大志,也没有郎情妾意的心思,她如今只想阖府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女儿嫁给仇家廖氏虽然屈辱,却可让皇上放心,可保王家太平,也可保女儿平安,那这就是好亲事。
她任女儿又哭又闹地发泄了一通,便劝王采丹回去歇息。
王采丹失望于母亲利用她保平安,她知道自己已不能改变什么,她唯一的希望便是在皇后身上。
她没有回院子,而是守在灵堂,心中回想着七皇叔说的话,回想着着十几年的点点滴滴,心里一阵悲哀。
胡明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