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王太后坐在榻旁,看着脸色苍白的胡明珠直掉眼泪。
胡明珠蹙眉道,“皇祖母哭什么,不过是我最近不爱吃饭体虚的缘故,我又不是快要死了。”
“话虽这么说,可见你遭罪,哀家这心里就不好受。”
胡明珠眼珠一转,“那皇祖母就把那千年雪莲赏给我吧,我吃了雪莲保准什么毛病都没有了,您老人家也好安心!”
王太后拿着帕子揩眼泪。
要是能救活珠儿,她舍上这株雪莲又有何妨。可依着太医所言,血证无药可救,现下即便是给她用了,也不过是能帮着延续些许寿命。想用来根治血证绝无可能。
而皇上那边,因着这雪莲与她母子之间已经生出罅隙。她若此时不管不顾将这雪莲打了水漂,皇上恐怕愈发不肯敬重她这个母后了。
胡明珠嘟着嘴道,“皇祖母还是不肯吗?”
王太后叹了口气,“哀家不是不乐意,只是皇上又一次点明了想要这雪莲,你说因着半朵雪莲,惹了皇上不喜,你还有什么前程?”
胡明珠顿时没了精神,埋头在枕头上不说话。
她若想嫁入太子府,首先要过的还是皇上那一关,若是硬要跟皇上抢那雪莲,的确无异于自绝前程。
可没有雪莲,她身有恶臭,如何嫁与太子?
王太后见她这样子,又心疼起来,“别难过,总会有法子。”
胡明珠嘟囔道,“还能有什么法子,晋王妃已经制不出玉瓶玉香丸,若是没这雪莲,我便这么孤单一辈子吧!”
王太后的心被刺痛了,她可怜的珠儿,哪里还有一辈子啊。先帝有那么多珍奇药材养着,身子都是每况愈下。
可怜珠儿,年纪轻轻怎就得了血证!
宫女进来禀道,“禀太后娘娘,镇国公夫人和丹阳郡主来给您请安了。”
王太后从身边宫女手中接过湿帕子,擦了擦脸,梳妆妥当,“让她们进来。”
王太后去外间坐下时,脸上已平静无波。
镇国公夫人和王采丹跟随着宫女推门而入。
镇国公夫人四十出头年纪,身材丰润,满月圆脸白皙姣好,即便不笑,脸上也带着三分笑意。
她笑吟吟地跪地请安,礼数周全,“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安。”
王采丹跟在身后请安。
王太后看着一丝不苟行礼的王采丹,眼中便起了些欣慰,好在她还好好的。
“你们起来吧。”
二人谢恩起身,镇国公夫人坐到王太后下首,面露几分忧色。
“昨儿丹阳去忠国公府寻南漳,才听说南漳住到您这里来了,似是身子不舒坦。府里刚好新得了些上好的药材,臣妾带了些过来,姑母让太医院看看可得用。”
宫女将三个匣子抱了进来,王太后看了一眼,“收起来吧。”
镇国公夫人低声问道,“不知郡主是哪里不舒坦,可好些了?”
珠儿得血证的消息王太后并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如今知道的除了太医院便是皇上,其他人都瞒着。
她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哀家想多留她几日的托辞,她这些日子也太瘦了。”
镇国公夫人笑着应是,“南漳最近是苗条了不少,看着也愈发动人了,年后定能寻个如意郎君。”
王太后听着这话,心中便有几分不喜。
即便她不知珠儿命不久矣,就说珠儿现在身有异味,又去哪里寻如意郎君去?她是看着珠儿没办法去太子府分她女儿的宠了,在这里幸灾乐祸吧?
王采丹将一碟点心端到镇国公夫人手边,“母亲尝尝这点心,做得格外好吃。”
说着话,一边冲镇国公夫人使眼色。
镇国公夫人收敛笑意,捻起一块点心吃了一口,“是很可口。”
王采丹看向王太后,问道,“姑祖母,表姐现下可是在睡懒觉?”
王太后嗯了一声,“她一向是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来的。”
王采丹笑道,“待她睡醒了,我定要说她几句。她整日里犯愁的大事,如今正主回来了,她不去府上求丹药,竟只知道躲在这里睡懒觉。”
王太后摩挲着着玉如意,淡声道,“晋王妃前儿进宫,和珠儿见着面儿了,她那玉香丸缺一味药,以后都制不得了。”
王采丹失落道,“原来如此。只可怜表姐自打断了玉香丸便日益消瘦,我原还盼着七皇婶回来就好了呢。”
王太后的手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珠儿是三个月前断的玉香丸,也是大约从那个时候起,人开始消瘦,出现血证的一些征兆。
那玉瓶玉香丸,全京城只有珠儿吃的最多,将近一年来每日一粒从没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