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听见这话,躬身行礼道:“臣是孤儿,无父无母,孑然一身,陛下赏赐的靖安侯府实在太大,臣虽是感激,但住了几日,却觉得实在浪费。”
“因此臣便将府邸租给了一个品行不错的商人,望陛下恕罪。”
说到这,见朱元璋没责怪自己。
他继续道:“臣之所以住在这里,是因为这里距离臣办的书院更近,教导稚童更加方便。”
“书院刚建好没多久,只能用茅草搭建的屋子凑合,让陛下见笑了。”
朱元璋和文武百官听了,都是一怔。
“书院?什么书院?”
方修看着朱元璋,疑惑道:“臣前些日子写信奏请过陛下,陛下忘了?”
前几日,咱忙着处理胡惟庸那狗东西。
哪里有时间管你建什么书院,估计是看过后随手做了批注就忘了。
“咳咳。”
朱元璋听见这个问题,有些尴尬,摆摆手道:“咱当然记得,你再给诸公讲讲,你为何建这书院?”
诸公和御史张千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们也想知道。
靖安侯为啥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的日子不过,跑到城郊办这么一个书院?
他图个什么?
方修看向诸公,娓娓道来。
“陛下和诸公都知道,臣是孤儿,受陛下赏识,领兵打仗,侥幸得了个靖安侯的爵位。”
“这两年,边关无战事,臣也暂且无事可做,便想着在这城郊建个书院,教导金陵城的小乞丐读书,让他们未来也有机会报效我大明朝廷!”
朱元璋和诸公听见这话,微微一怔,随即都面露动容之色。
别的勋贵,得了荣华富贵,哪一个不是沉迷酒色,夜夜笙歌。
谁还能想着什么鳏寡孤独,什么报效朝廷?
就拿这次胡惟庸案来说。
被砍头的官员中有不少也都是出身微末,也都曾过着贫苦的日子。
入朝为官才几年,贪的贪,反的反,满朝文武,竟是找不出几个屁股干净的!
和靖安侯方修比起来。
胡惟庸之流简直就是人间渣滓!再砍十次脑袋也不够!
朱元璋更是在心中感叹:
“要是满朝文武有方修一半的觉悟,咱这个皇帝也不至于当的这么辛苦!”
诸公的身后。
御史张千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短短一句话,就把官商勾结的嫌疑抹得干干净净!
要真是这样,他岂不是倒了大霉?
想到这。
张千也顾不得君前礼仪了,看着方修,问道:
“那请靖安侯解释一下,陛下赏赐给你的金银财宝,以及靖安侯府的租金都用到了哪里?”
“以下官的了解,建这么一个书院,应该耗费不了多少银子。”
说到这,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方修的单衣,以及桌子上简陋的食物。
揶揄道:
“当然了,就算耗费银子颇多,应该也不至于让靖安侯爷连棉衣都穿不起,饭都吃不起吧?”
此话一出。
朱元璋和诸公都下意识地看向了,桌子上的瓷碗。
简单的稻米,夹杂着一些熟了的鸡蛋,连油水都没有多少。
这样简陋的饭菜,别说是堂堂的侯爵,就连普通的富贵人家,都不一定愿意吃。
随即。
朱元璋和诸公又回想起张千刚才说的话,细细品味后,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毕竟。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
“什么书院,什么稚童,什么报效朝廷,都只是托辞罢了!”
“你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掩饰真正的目的!”
“再不然,也是在沽名钓誉!”
朱元璋脸色难看,转头望向张千,眼中流露出一抹杀意。
在宫里,你说方修结党营私,收受贿赂,豢养私兵。
咱不跟你计较。
毕竟你的职责就是秉直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