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想什么呢?”
“嬷嬷您可瞧见这另一只耳环吗?”慕云卿目露疑虑:“不知怎的,竟只剩下这一个了。”
“不对呀,前几日奴婢还瞧见是一对呢。”周嬷嬷沉吟道,目光往四下里搜寻,只是苦寻无果。
“这倒奇了,又丢东西了。”
周嬷嬷奇怪:“又?”
慕云卿敛眸,语气无奈,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前儿方才把络子给弄丢了。”
她自认不是不仔细的人,可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接二连三地丢东西。
不知想到了什么,慕云卿的视线透过珠帘遥遥落到一两的身上,透着深思。
***
是夜,风弄竹声,鸦噪庭槐。
屋内红烛迎人,一室静谧。
周嬷嬷闲来无事坐在外间给慕云卿绣衣裳,慕云卿则是在里间看医书,一两在旁边陪着,频频打瞌睡。
记不清是第几次下巴从手掌滑下来之后,一两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睡眼朦胧地看向慕云卿道:“小姐……您还不歇着啊?”
慕云卿素手微抬,轻轻翻过一页书,温声道:“且等一等。”
一两不解:“等什么?”
“等等看那猫还会不会来。”
闻言,一两睡意顿消,眸光豁然亮起:“小姐您喜欢小王爷养的那猫啊?那奴婢去给您偷来!”
“……”大可不必。
慕云卿说等踏雪来,是想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免得日后和容锦再有牵扯。
她并不确定踏雪会不会来,只是若来,她需得及时应对,不能再像前两日那般让周嬷嬷她们对着它束手无策。
可让慕云卿万万没有想到的却是,她没等来踏雪,却等来了她最不想见的人!
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
周嬷嬷听到廊下的动静起身去开门,哪知外面站的并不是四条腿的踏雪,而是两条腿的大活人。
来人一袭墨色披风,溶于夜色,兜帽深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棱角分明的下颚。
周嬷嬷神色一凛,原本都摆开架势准备出招了,却见对方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了兜帽下俊美的一张脸。
周嬷嬷顿时愣住:“小、小王爷?!”
慕云卿在里间听到周嬷嬷所言,惊得医书都掉到了地上。
容锦!
他怎么会来?!
她疾步而出,就见容锦已经摘下兜帽步入房中,自然随意地跟到了自己家似的。
周嬷嬷方才太过震惊未及反应,这会儿回过神来忙恭敬道:“还请小王爷留步,此乃女子闺房,外男不得擅入,况夜已深沉,多有不便。”
容锦没说话,只随意拿起桌上的桃子攥在手中把玩。
慕云卿或许不了解容锦的底细背景,但她绝对熟知他的动作和习惯,每次他一不开心便下意识地揉搓东西,有时是手边放着的时令水果,有时腰间佩戴的玉佩香囊,还有时……是她的耳垂。
是以如今慕云卿一见容锦将那桃子握在手里,她莫名就觉得耳垂一热,赶在他发作前挡在了周嬷嬷身前:“嬷嬷是为了小王爷的清誉着想,还望小王爷勿要怪罪。”
容锦的视线偏了几分,从她的脸移到了她小巧的耳垂上,烛光下,映得通红。
他微眯了下眼睛,丢开了手中的桃子。
薄唇微启,他凉声道:“退下。”
这深更半夜的,周嬷嬷哪能放他们孤男寡女待在一处,是以她并未依照容锦所言行事,直到慕云卿开口:“……嬷嬷,您和一两先出去。”
“小姐!”
“不必担心。”容锦既来了,她躲是躲不掉了,总要听听看他有何贵干。
慕云卿压根没想过要劝说容锦离开,她自然知道他夜探香闺不合礼数,可他本就不是讲礼的人。
不光不讲礼,而且不讲理!
周嬷嬷拉着眼巴眼望得一两走出房间,只虚虚掩上了房门。
门在身后关上的那一刹那,慕云卿莫名有种自己再次落入容锦手心的感觉,顿觉气氛压抑,呼吸都变得不再畅快。
她暗戳戳地往远离容锦的方向挪了两步,然后才启唇道:“不知小王爷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你再退就踩到猫尾巴了。”
慕云卿一僵,想都没想便回头去看,可身后空荡荡的,哪里有踏雪的影子!
与此同时,身前传来了一阵低低的笑声,沉沉的,很是悦耳。
容锦的眸子黑灿灿的,映着烛光,隐隐含笑:“唬你的。”
慕云卿愣住,神色错愕。
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容锦……记忆里,有他云淡风轻夺人性命的样子,也有他守在她榻边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曾避他如蛇蝎,也曾心下感动一时妥协。
可唯独没有像今日这般,让她不知如何面对是好。
容锦不知她心中所想,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等慕云卿退开,他便忽然将握拳的手伸到她面前。
慕云卿抬眸,不解其意。
他摊开掌心,只见上面静静地躺着一只珍珠耳坠,正是慕云卿丢的那个!
“可是你的?”
慕云卿拿起,指尖不经意间触及到容锦的掌心,她并无所觉:“这……怎会在小王爷那里?!”
容锦收回手负在身后,默默攥紧,拢了一手虚无的气。
他语气随意:“许是猫叼回去的。”
“小王爷养的那只猫……日后还是要多加看管为好,侯府之中不许养猫,若哪日它再跑来侯府,被哪个不知情的下人伤了就不好了。”
“它若来,必是寻你。”
“……民女在这府上也只是客中,不是每次都能护它周全。”
“有我呢。”
“小王爷……”
“你是不喜欢那猫,还是对我避之不及?”容锦眉心微沉,眸中漫上一抹失望:“你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