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的厮杀声渐渐大起来,三人的近随小厮都在外头,看着舱内宾客四散逃窜的样子,裴衍心里一沉。三人的位置极其不利,重要的是不知道外头到底藏了多少杀手。
裴衍护着一脸失措的盛长柏向后退去,此刻窗外便是江水,十一月的江水已经是刺骨般的寒凉,若跳水逃生,不说能不能游回岸上,便是侥幸逃得刺杀,万一染上个风寒什么的,命都不见得能保住。
这可是在古代,伤风感冒也不是小病,没有抗生素没有特效药的。
裴衍只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竟能忘记这么重要的剧情。
只可惜这帮杀手不会给他那么多后悔的时间。
裴衍和盛长柏身后的屏风闪出刀光,一刀刺出,险些连着裴衍一道捅个对穿。
顾廷烨反应极为迅速,拉着裴衍和长柏往后用力一拖,避开刀光。
紧跟着一刀劈落,那屏风登时被一分为二。
又是一个黑衣杀手。
顾廷烨迎上那名黑衣杀手。
裴衍只得带着长柏仓皇而逃,一时间也是狼狈不已。
正欲要从走道逃离,却见两名化作船上伙计的身影,一手持流星锤,一人手上拿着两把裴衍认不得的环形兵刃。
流星锤砸出,裴衍拖着长柏将将躲过,却见长柏一时不慎,脚下绊了个踉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那手拿环形兵刃的刺客迅速上来,双刀同时落下。
裴衍见状大急,使出全身力气将长柏往后拖回里间。饶是如此,还是让那杀手双刀刺在了衣服上,扯下一大块布来。
好在此时顾廷烨已经解决了拿刀的杀手。掏出腰间的弹弓,对准那人眼睛便是一枚石弹射出,正命中那人左眼,吃痛之下当即失去战斗力。
裴衍带着长柏沿着另一侧走道退去,顺着梯子朝二层的甲板而去。留顾廷烨放手对付这一个半的杀手。
原以为逃离底是为了不当顾廷烨的拖油瓶,却不曾想外头竟还有杀手。
只见一个双手拿着铜锤,迎着裴衍便是一锤砸落下来。慌乱之下,裴衍只得摸起身边的一块木板格挡。
但那人的锤子少说有一二十斤重,一锤下来,木板从中折断,震得裴衍双手虎口一阵酸麻。
又一锤落下,裴衍只觉得自己怕不是又要被迫穿越了,脑门上冷汗直流。
身旁再无可抵挡之物,再看向身后不过才十三岁的盛长柏,一咬牙,便要俯下身朝那杀手撞去。
却在此时,一魁梧的身影从另一边冲杀出来,一脚便将那杀手踢飞数米远。
裴衍定睛一看,却正是他的近卫东林。
只见此时的东林护着长柏的小厮汗牛一路杀过来,身上染着血,目眦欲裂。
眼见自家少爷险遭不测,拼也似的冲杀,一路不知拍落多少黑衣人。
成国公府乃是武勋世家,这东林本就是军中退下来的好手,在府内被安排做了裴衍的近随,负责为裴衍驾马以及守卫裴衍的安全。
眼下出了这般纰漏,莫说国公会不会怪罪,深受国公府大恩的东林第一个不会原谅自己。
看着这帮杀手的眼神当真是恨欲狂。
单手便举起一张方桌,猛地砸落在那持双锤的杀手身上。
裴衍一脸惊讶的看着平日里老老实实的东林,出手之狠厉丝毫不似平日那般温顺的模样。
杀机未止,裴衍将盛长柏交由他的小厮汗牛护在一旁,那汗牛亦是不会武功,此刻也是浑身发抖,见着自家公子,却是毫不犹豫的将其挡在身后。
又一持刀的杀手逼上前来,三下五除二便被东林夺了兵刃,一刀砍在了脖颈上,鲜血喷溅而出。
顷刻间,两条人命便死在了裴衍的面前。虽然深知若不杀了这两人,那死的便是自己和盛长柏,但看着血泊之中的两具尸体,回想起刚才船上还是清歌美酒的场景。
裴衍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地冲击。
自己到底还是太天真了,只觉得自己眼里的大宋朝是清明上河图里繁荣的汴京城,是扬州湖畔的晓风残月,舞榭歌台。
但事实上,古代,无论乱世还是盛世,人命,永远不可能像现代社会那样被尊重。
裴衍看着两具尸体怔怔出神。
“表哥,这都是些什么人,出手竟如此狠毒。”此事的盛长柏不过十三岁,虽说古人早熟,可十三岁依然是个半大的孩子,遭逢此变不免有些六神无主。言语间也有些颤抖。
“这帮人该是冲着顾廷烨来的,你我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了。”裴衍皱着眉头,神色肃穆道。
盛长柏是无妄之灾,自己却是脑抽上赶着凑上来了。裴衍此刻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但凡自己稍微上点心,都不至于如此身涉险境。
这帮杀手上来就杀人,船舱内还不知有多少枉死或者被砍伤的人。
一想到那些无辜之人,再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裴衍的眼神顿时冷了几分。
这帮视人命如草芥的畜生。
裴衍都不用遣人去细查,便知道这笔账该记在谁的身上。
白家,这笔账,我裴文若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