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安慰自己,是因为张耀生勤奋好学,有上进心,可瞧着那边院子里头江娘子家的相公……
牛氏正烦闷着,听着外头细碎的脚步声,远远往外瞧了一眼,正看见是宋景韫路过自家门口。
步子急匆匆的,有些着急忙慌往家赶的模样。
都是农户出身,都是家中相公在文德书院读书,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里去,为何她就在家日子成日过得紧巴巴,饭食连油水都没多少,那江氏却能变着法儿地从酒楼里头买各种各样的菜肴吃?
牛氏眼珠子转了转,穿过自家狭窄短小的院子,出了大门,拦住了宋景韫。
“宋郎君。”牛氏福了一福。
“你是……”宋景韫想了想,“牛嫂子?”
他记得,这牛氏是张耀生的娘子,只是平日里很少打照面,印象不深,只记得有个女儿,但她看自家女儿的眼光,不够疼爱,甚至带了些嫌弃之意。
习惯了平日里江有成和刘氏对江米夏和他的疼爱,宋景韫也觉得身为父母,对孩子理应慈爱呵护,即便是严厉教导,但疼爱的眼神却是藏不住的。
这牛氏显然并非是这样。
宋景韫不明白为何有人会不疼爱自己的儿女,连带着对这牛氏也没什么好感,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不知牛嫂子拦下我,所为何事?”
“也没啥要紧的事儿。”牛氏打量了宋景韫一番。
从前她也是见过宋景韫的,不过也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没仔细瞧,现在这般近距离打量,发觉宋景韫年岁不过也就是二十左右,唇红齿白,眉眼端正,一张脸到比那女子还要俊秀几分,更重要的是身形颀长,身量也是不胖不瘦,单单是站在那里,便透着沉稳且内敛的书生气息,让人不由得心生仰慕之感。
牛氏大字不识,文绉绉的话都记不住几句,但这会儿瞧见宋景韫,也是恨不得绞尽脑汁地想上几句话来夸赞一番。
再想想自家相公张耀生,虽然也是个书生,考中秀才已是三年,但生的却是肥头大耳,若不是平日里时常穿着一身长衫,极其好辨认身份的话,乍一眼瞧上去只当是个屠夫。
都是农家人,凭什么这宋景韫就能生出这幅气度?
牛氏心里头酸溜溜的不行,说话的语气便带了几分刻薄,“不过也是有些话想要提醒一下宋郎君。”
“不知牛嫂子有何指教?”宋景韫的语气越发多了几分疏远。
“指教谈不上,不过就是提醒宋郎君,好好管一管你家娘子为好。”
听牛氏提到江米夏,宋景韫略有些紧张,“我家娘子怎么了?”
“怎么了?你家娘子身为妻子,成日在家,不做衣裳不拿针,不生火不做饭,成日只知道去外头变着法儿的买吃买喝,哪里有半分贤惠的模样?”
牛氏说的是口沫横飞,似将这满腹的怨气全撒了出来,“你是江娘子的相公,得好好约束约束,教教她什么叫做勤俭持家。”
“我家相公比你年长,你既叫我一声嫂子,也别怪我多说这几句话,家里就算是底子厚,却也耐不住这般如流水的花出去,这过日子,还是得细水长流为好,别等到这钱花完了,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宋景韫拧着眉听了半晌,接着用力地点了点头,“牛嫂子这话,我是听明白了。”
“宋郎君听明白了是最好。”牛氏见宋景韫表态,心里一阵畅快。
“哎,我家娘子当真是辛苦了。”宋景韫叹了口气。
因为他贪嘴,所以每天都要去不同的地方买各种菜肴,要走上那么许多的路,还要换着花样来买,实在是难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