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一点,晚风清凉,似乎是短暂变天的前兆。
孔雀翎内,一片寂静安谧,唯有高大树木在花枝招展,落影于白墙之上,恐怖的影子似是张牙舞爪的野兽。
保安搭伙在夜晚巡逻,商量着等个夜宵喝点小酒,一同度过这漫漫长夜。
云雾里睁开眼醒来时还有些懵,腰间紧紧环绕着一只结实的胳膊,紧贴的身子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度。
她缓了缓,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微弱的光线从窗户外飘进来。
强忍着身上的酸痛,云雾里从床上爬了起来,咬着牙打开门往外间的浴室里走。
浴室里的镜子倒映着浑身一丝不挂的女孩,白皙的肌肤因为没有多少血色反而更显得像个被制造出来的娃娃,唯一别样的色彩便是那些大小不一的吻痕,零零散散地散落在身体各处。
云雾里看着自己里的自己,一时间都有些陌生。
她哭过了,因为第一次很疼,她挣扎过了,所以身上还有淤青,云梦泽生了气,他没有因为她的眼泪而手下留情,反而更加激起他变态的欲望。
云雾里看着自己那红肿的双眼,眼底的红血丝如蜘蛛网络蔓延,凌乱的长发披在身后,皮肤苍白,嘴唇被咬破了皮。
‘原来这才我的本来面目吗?如此丑陋的我。’
她在心里静静地想着,不甘心地情绪化作苦涩在心头蔓延,随着时间的流逝泛滥成灾。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已经彻底属于云梦泽,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捂住脸,也许该哭,但是她又没有眼泪可以流出来,因为她自己事先都可以预知到。
那所谓的梦想终究是妄想,一切都只会朝最实际的现实中走。
云雾里洗了一把脸,走进淋浴间清洗自己,身上的疼痛反复折磨着她的神经和心灵。
这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起码跟他做不会觉得快乐。
洗不干净,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反而平添痛苦。
云雾里放弃了,浑身湿透,热气氤氲满整间浴室,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后,她又无所谓般光着身体出门。
浴室外面的温度一下子浸润到她的身心,一同冰凉,皮肤忍不住瑟缩起来,鸡皮疙瘩掉一地。
一块毛巾猝不及防盖在她脑袋顶上,随即而来的是一块厚重的浴巾,将她浑身包裹起来,仿佛她是温室里的花朵。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所以云雾里没有任何举动,任由云梦泽温柔地擦试着她的长发。
“怎么突然要洗澡?不是已经洗过一次了吗?”云梦泽那听不清情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云雾里眨眨眼,有一根头发到了她的眼睛里,她轻轻撩开,云梦泽精壮的胸膛映入眼帘,还是那么白皙细腻。
她突然觉得很不公平,她满身伤痕,他却干干净净,还明知故问一些没头没脑的话。
“太热了。”她淡淡扯谎。
云梦泽拦腰抱起她到卧室的床上,边走边笑:“是吗?是我贴的太紧了?”
云雾里不答,也不再挣扎。
“还痛吗?”云梦泽又问,伸手揉捏着她身上那些酸软的肌肉。
云雾里:“……你能不能不要问这种无聊的话题。”
“哥哥这是关心你,毕竟你操劳,而且你身体很弱。”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学校,明天可以吗?”云雾里转移话题。
云梦泽眸子一沉:“明天?你确定你明天还下地走路吗?在家里多待几天有什么不好。”
“那我想回去陪妈妈。”
“你白天都在家里陪她,现在不如多陪陪我,难道我就不需要你吗?”云梦泽眯起危险的双眸,声音低沉,“还是说,你需要我告诉爸爸妈妈我们俩个现在的关系?”
云雾里浑身一僵。
云梦泽狠狠地掐着她的死穴,让她动弹不得。
她的软肋不是江弦生,对于这个男孩,她的确是充满渴望,爱他身上蓬勃的生机,偶尔施舍一点露水阳光下来供她沾染那些朝气生存。
江弦生对她来说或许很重要,但还不至于成为死穴。
只有云承坤和云太太才是。
没有父母的她曾在幼年无比渴望亲情,渴望有人爱自己,而云承坤和云太太就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祈求,如同神明般现身,将她带离孤独的地狱。
为了他们,她一直都在忍,哪怕无数次都要把自己逼疯了她还在忍,云雾里无数次想,为了他们,她忍到死也可以。
就算哪天精神崩溃选择自杀,她也不会说出去半个字,让他们蒙羞。
云梦泽是他们精心培养的儿子,是唯一的继承人,他们绝对不会毁掉这么一个二十多年的完美继承人。
“为什么……”
轻轻的声音从她嘴里溢出,云梦泽疑惑地“嗯”了一声,似乎是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云雾里低着头,靠在他的胸前,那稳健跳动的心脏在她耳边回响。
“为什么?你小时候……明明很讨厌我的,你会跟一个你一直讨厌的女人做……这种事吗?”她低声问。
云梦泽小时候对她充满厌恶和捉弄,但他又如同一只变色龙,在父母面前充当着好哥哥的形象,很自然地就接受了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妹妹,均匀的甚至更多的分享父母的注意力和爱。
“啊……你说那个时候啊……”云梦泽将下颚抵在她的发顶上,手指搅动着湿漉漉的发丝,“那个时候我的确很讨厌你,非常非常厌恶……我欺负你是因为我嫉妒。”
云雾里难以置信地抬眼看他:“……嫉妒?”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难道不是吗?”云梦泽吻了吻她的眼皮,“你也知道我是唯一的儿子,我遇见你我才几岁?可你知道我已经学会了多少东西吗?爸妈对我的爱或许有,可是他们绝对不会表达出来,只会更加严厉地训斥我,觉得我做的还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