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取来了。
从卫士手里接过水来,蒙虎一口气喝了下去,将碗重又递回,抹了一把嘴巴,接着说:
“忽然有一天,杜绰那个老不死的派人来,说按照新法令,要赦免我们,我们这些人可以回到杜地,登了户籍以后,就能分得土地,将过上比以前更好的生活。
还说只要我们回去,我们之前无论干了什么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我们中间,有很多人相信了,他们以为杜家真的是在遵照君上颁布的法令,于是他们就回去了,他们以为可以过上好的生活。
可是,那种生活再也没有了,他们回去后再也没有回来,一切都他娘的是骗局啊,第二天,他们的头,血淋淋的头,被挂在了杜城城头,血,漆满了城墙,惨啊,好惨啊……
我们侥幸生还的人,从此只能到处流浪,老弱妇孺每天都在死去,只剩下我们这些还年轻些的活着……当年起来反抗的人有两三万,到现在,却只剩下俺们这些人了……杜绰这个恶魔,怎么不早点去死!”
说到杜绰一而再再而三地残害自己这群兄弟姊妹,蒙虎的声音中终于充满了愤怒,久久无法平息。
他想起那那惨烈的画面,至今让他目不忍视。
场中的游民们回忆起这些,不禁个个悲怒交加。
子岸也快听不下去了,对杜绰极为愤慨,他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类似的事情,其实他从前见得很多,虽然看不过眼,但他管不了,只能忍受。
但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压抑愤怒,只因为是官场老油条,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风格。
是谁给杜家的权力任意刑杀?
即使冷静如梁元,脸上也带上了一丝愠怒。
蒙虎的声音渐渐的化在了空气中,他半张着嘴,将话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来了?”梁元问。
蒙虎没有回答。
“接着说!”
梁元见这群游民越听越激动,脸上的怒火越来越强烈,便敦促蒙虎继续诉苦。
他必须让所有人回忆起杜家对他们的迫害,必须强化对杜家凶残无耻的怒火,必须要让他们生发出强大的斗志。
再将这些强横的斗志变为一把把狠利之刀!
蒙虎一个大老粗自然不懂得这些,于是遵命说道:
“杜家骂我们是暴民,让我们去自投罗网,让我们被可怜的屠杀,他们还叫杜地其他人检举我们,让杜家的人见到我们,一律诛杀……我们这才明白自己被杜家摆了一道,我们的人,就这样惨死在了杜地,真是冤枉。”
蒙虎越说越愤慨,不禁握起了拳头:
“杜绰这老东西还是人吗?上大夫就不能帮我们去报仇吗!”
人群中此时已是怒喝声不绝于耳:“上大夫就不能带我们去报仇吗?杀了杜绰那个狗东西啊!”
“杀了杜绰!灭了杜家!”
“杀了杜绰!”
“砍了他的头!”
“老子要将他碎尸万段!鸡犬不留!”
……
梁元看着这一切,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接下来,这把怒火之刀,将向杜绰头上,狠狠地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