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那温柔阳光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打断了黑山鬼王的思考。
“死了。”他说。
“您孙子也该长大了吧？”“宁采臣”又一次笑眯眯说道。
“都死了。”黑山鬼王侧扬着头，露出一只眼眸，死死盯着那一团和气的年轻人，只觉对方的笑容里藏着浓浓恶意。
“太遗憾了。”宁采臣轻声说着，笑容却并未收敛。
黑山鬼王死盯了他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燕赤霞也是觉得宁采臣的反应有些怪异，不过此刻支撑他的毕竟只是周川提前设置好的逻辑，他也因此并没有多想，很快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疑点重重的黑山鬼王身上。
和黑无常一样，他也嗅到了对方身上那潜藏极深的恶臭味道。
可曾当过判官的他，凡事都讲“证据”，只是知道对方练过左道术法，却是不能直接出手。
毕竟，他也无法判断对方那邪术，到底是伤害自己，还是有损他人，必须先观望观望。
“燕大侠是练气士吗？老头我在山里转了一辈子，也见过些稀奇古怪的事，总觉得大侠这种气概很像传说中的剑仙。”
“我不过一介莽夫，何谈练气、剑仙啊。”
燕赤霞说着，便将食指中指并拢，只轻轻一挥，剑匣瞬间展开，露出一把寒光潋滟的宝剑。
那仙剑周身泛着无色的涟漪，眨眼间缩小，如飞鸟般环绕着他的手腕转圈，显得极有灵性。
这一幕看得黑山鬼王不禁发愣。
他也曾见过从华山走下来的老怪一令既出、千剑随从，场面盛大而震撼，却要比燕赤霞这一手粗糙得多。
“见到高人了。”他心想着，无形的路障在他脑中生出，从根源上将一些思考方向堵住。
一刻的心神失守，却是导致他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思维模式都要受【兰若寺】场域逻辑所影响。
这也是场域卡的恐怖之处。
折人于无形！
此刻的他，已经彻底忘却了自己正身处在遗迹之中。
明明几百年间，这里都只有他这一个生人，何来剑仙高人呢？
“有意思。”
黑山鬼王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反而露出了饶有兴趣的微笑。
可惜这枉死城中没有WiFi，他也没照镜子，不然就会发现，自己现在这副姿态，简直和马冠城、兰迎两位小同学一模一样。
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中了周川的圈套！
“我看老人家也不简单啊，一大把年纪了还健步如飞，又能躲开那么多妖魔鬼怪来到庙里，都说山河之间有隐士高人，今天算是见到了！”
“宁采臣”却在这时轻笑道。
黑山鬼王眼见着燕赤霞原本稍有缓和的目光，此刻又变得凌厉起来，不禁暗骂两声，侧头瞪了宁采臣一眼，却正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明亮眼眸。
那眼神让他十分不爽。
就像少年时，村中富户的儿子先他一步，跟自幼与他一起长大并立下结发誓言的春桃妹成亲，他过去吃席时，那家伙抛给他的眼神一样。
看起来一团和气，其实藏着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