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县尉名叫张政武,乃是武官出身,并无甚家世背景,本是卦乡区区一亭长,能混到白马县这样的大县里,做了个九品县尉,自有过人之处。该雷厉风行的地方绝不含糊,伪造军令乃是灭族之事,但他没有犹豫不决。暗中调动几大捕头,集结了近三百名捕快,听候调遣,做好随时开城的打算。
那海先生也很了得,临时伪造县令印章,造了一纸紧急调令,张政武亲自去见参军。这白马县毕竟乃是上县,配置八千人的军队,有一位专门的参军统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参军官居从八品,虽有实权,但俸禄军饷等均由县令节制和发放,县令乃是从八品官员,二人同级,却将这位参将压制得死死的,连带着遇到九品的县尉,那参军也是客客气气,不敢摆什么架子。主要是这位张县尉,手底下那帮弟兄,个个不含糊,他倒也是发自内心的交好,并非虚与委蛇。
二人见面,互相客套了几句,便进入正题,参军接过张政武手中的紧急调令,来回看了三遍,没有看出不妥。
张政武道:“参军勿生疑心,县令大人最近很忙,我刚接到手下重要的情报,不敢含糊,也是冒死叩门请令,这才要来这张紧急调令,你可是不知道下官当差的苦处。”
“哈哈哈,我岂会不知?县令大人刚刚续弦,七夫人双十年华,生的貌美如花,我等当初也是有目共睹,只要是个男人,岂有不尽心尽力的道理?”参军不疑有它,但还是留了个心眼,说道:“不过县内如今也是鱼蛇混杂,不是做兄弟的为难,这五千精兵一抽调出去,我这守城是足够了,万一城内发生暴乱,只恐力有不逮啊。”
“那参军的意思是?”张政武问道。
参军说道:“我也不过份,拨三千精兵给你,以兄弟的本事,想必足够应付任何歹徒,那白袍白发人尽管了得,一旦被团团围住,也是必死无疑,这样好了,我再给你配备一千轻型破功弩,一万支弩箭,兄弟,你觉得怎么样?”
“也罢,参军如此爽快,等我得胜归来,必有重谢!”张政武抱了抱拳!
参军也抱拳说道:“那我可等着你的好处,兄弟慢走!”
张政武走了,而且很满意地走了。这一千轻型破功弩和一万支弩箭,换两千兵马,虽有小亏,却也知道白马县一共才八千守城军,自己能以一纸假令,说要五千兵马,就是做好讨价还价的准备,别说是假令,就算是真的,他也得认!
县尉本身就有调配守城军的权力,如今又和参军说好,张政武直接去军营提人。
这边一整顿兵马好了,三百捕快接到传信,立刻紧张起来,早就部署好的事情,只等兵马一到,他们不止要开一个城门,而是同时把四个城门都打开,到时候,那参军即便疑心有诈,也会被淹没在人海,等他追出城去,张政武早就影儿都没有了。这些捕快都是跟随张政武出生入死的老兄弟,明白今夜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大胆的事,很多人都很紧张,也有人感到兴奋,就是没有人感到害怕。
倒是那海先生与他的两名弟子,站在城头,捻着胡须,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此时已过了丑时,距离天亮已没有多久,只见三千兵马打着火把,星夜出了城。城门一开,再想关闭根本不可能,挤在城门口的百姓果然如预料中蜂拥而出,更让守城军不安的是,另外三个城门也被打开,守着城门的弟兄不知怎么被人给敲昏了。这一下,能出城的消息在城内传开了,全城难民百姓都动了起来,有的人嘴里咳着血,有的人全身都被抓得血淋淋,但就算是爬,只要还能动,都朝城门口爬去,丢下了一地的瘟疫的尸体。
白马县逐渐空去,并没有被所谓的魔域强者阻止,甚至由始至终,县衙里都没有任何动静。当初李若乘乃是夜探县衙,被强大的魔物击伤,那独眼老人也曾说,这白马县要聚集海量的百姓,要被魔头屠杀,以新鲜血液修成血魔大法。后来天督院两位副院长,甚至李修,还有更多的强者,都以为白马县要成为新的养魂之地。
但是魔头并未显踪,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一些客栈或者府邸中,隐藏着很多修仙中人,不缺强者,黑白两道都有,本以为白马县如此动静,必然是因为上北郡的老一辈强者出手了,来一招釜底抽薪,不惜散布瘟疫,扰乱民心,让百姓恐慌,要连夜逃出城去。
如果这一切都是预料中的那般,这一招明显够狠,也有用。
但是,魔头去了哪里?和上北郡老一辈强者扳手腕的那群疯子,去了哪里?
夜更黑,黑得人心慌,风更疾,白马县内,发出阵阵的怪音鬼啸,让人彻夜难免。
黎明来了,天光出现,万物苏醒。
李若乘的美眸之中,有过一抹狠戾,在这个山谷中,她拧下了最后一颗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