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流华殿。
破云远远看了柳寒兮一阵,才飞回到他的主人身边。他不敢离得太近,这位巫女,可以轻易捏死他这只小小的青鸟。
不对,他已经是破云仙官了。
比起天界原来伺候的仙官,阎霄反而更相信忠心耿耿的破云。但是要跟随阎霄出入三界,就需得有仙籍才行。于是阎霄便想办法让他替了别人的位,给挣了个仙奴籍,成为了仙官,跟在身边伺候。但他骨子里却还是在怕着柳寒兮。
身着紫袍的阎霄神君,正握着茶杯出神。身边想为他续茶的青遥神君发现他一口未饮,那杯里的“落雪”已经凉透了。
直到看破云到了殿前,这才还了魂,忙站起来问:“身子如何了?”
“回神君,已经好全了,能跑能跳能骂人。”破云回答。
青遥怔了怔了,原来坐在这里是在等她的消息,于是心里已郁成了结。
她站起身,朝阎霄礼了礼,转身离开。
对于青遥的离开,阎霄并不在意。只要他人在天界,青遥隔两日就会来,替他理理书、泡泡茶、送些他爱的吃食,陪着坐一时半刻,不问话也从不多言。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应在,什么时候应该走。
就像此时,她知道自己应该走。
阎霄再无心喝茶,在殿里转来转去,还是没有忍住去了人界。
破云给他指路,一路到了一处脏污不堪的作坊前。这处作坊开在山脚,周围一户人家都没有。
阎霄一看,原来是家制炮仗的作坊。能制鞭炮,也能制开山炮,因危害极大,所以才开在这偏僻的地方。
“人怎会在这里?”阎霄皱了皱眉头。
“属下也不知,属下不敢随得太近,她……”破云为难道。
阎霄斜了他一眼:“如今她杀不得你,还怕什么。不过她认得你,不跟得近也是对的。”
“是。昨日她走后属下去打听过,说是在秘密造些什么。具体是什么只有一位最高级别的技师才知道。总之,神秘得很。那位技师我也寻到了住处,但是没有问话,怕扰了巫女的大事。”破云答道。
阎霄非常满意,他最喜欢破云这一点,能与他心意相通。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一定都要了解清楚才行。这些事,不必交代就会尽力办好。
他觉得等她出作坊比较好,一来怕她见了自己冲动行事,她的很多兽包括神凰在内都火属,在这里唤出来也就太危险了。二来,这里也太脏了,至少不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阎霄耐心地在作坊外的林间等。
这里倒是不错,山高林密,早些时候又下了雪,松上星星白、星星绿,车道上没什么人走动,地面上的雪也还好好的。想想看伊人在侧,慢慢行在雪上,听风声暖语,看松上雪滑落,倒也是惬意得很。
阎霄记得她不爱冬日,因为生长于湿热终于无冬的南境国,不习惯下雪天。然而修云有冬季,便就是她最不喜欢的季节了。若是战,穿着棉衣也不知如何御兽,于是总穿着单衣冲在阵前,一战下来,御兽的伤口流下的血都冻硬了。
回到帐下,帐里暖,伤口冻住又化开就又再损一次,久不得好。
阎霄时常像现在一样记起当时的情景,每每想起,都还是会心疼流泪。这么痛的事,她怎么就能随风而去未留在心间呢?
想到这些,他又开始伤神。
直到未时过了,柳寒兮的马车才从作坊出来,她只带了一个车夫一个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