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武泰。
玉旨学宫最神秘的律院院卿。
论资历,甚至能和陈公公平分秋色的存在。
在玉旨学宫,江武泰就是铁面无私的代名词,一旦查到学员有作奸犯科者,直接就是雷霆手段,往往手段残酷凌厉,眼里不容一粒沙子。
执掌律院这些年,江武泰杀过元家的子嗣,也杀过房家的子嗣。
甚至,他连皇亲国戚都敢废了丹田,直接扔回京都。
这些都是皇帝许可。
秦近扬打量着手里的免死金牌,基本确认了太监就是江武泰。
但更多的疑问,又浮现在秦近扬心头。
硕大的玉旨学宫,就没有个专门的浴池,去供江武泰沐浴?
不可能!
合岚山庄那种小地方,庄主还有属于自己的专属浴池。
那他为什么非得出来泡。
因为是太监,还要避开人群悄悄泡。
听掌柜说,江武泰每次都要泡一天。
难道是有什么怪癖?
又或者……
纯粹是闲的?
对!
肯定是闲的。
律院没有收徒的必要,所以院卿平日里闲着没事干。
又或者,他喜欢打听八卦消息。
茶楼嫌太吵,这浴池就成了另一个消息汇聚之地。
怪人。
秦近扬摇摇头,准备离开浴池。
刚走到门口,有一颗脑袋鬼鬼祟祟。
是粪郎张。
“咦,你忙完了?”
秦近扬回头看了眼背后,也不知道粪郎张左顾右盼在警惕什么。
“祖母已经下葬了。”
见大厅没人,粪郎张才走进来。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秦近扬随口问了一句。
“我?”
“继续掏粪呗,粗人天生做累活的命,虽然脏了些,但比其他行当赚的银子多。”
粪郎张说话的同时,又仔细打量了一会大厅,仿佛一个尽职尽责的保安。
“这里没人,你有事?”
秦近扬皱眉道。
浴池濒临倒闭,昨天该泡的人已经泡完了。
大清早掌柜就已经离开,刚才江武泰也走了,现在就只有他和粪郎张。
“秦少侠,我给你看个东西,可能是宝贝!”
粪郎张神神叨叨,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枚手指长短的匕首。
匕首递给秦近扬,入手冰凉……
很沉。
居然比精铁还要沉一些。
这木头……不是寻常东西。
“大概是一个月前吧,河堤坝口又堵了,我一个人去疏通水坝泥污。”
“这一次,我在河底遇到一个即将被淹死的人。”
“疏通坝口之后,我悄悄救了这个人,人们嫌臭,也没有人盯着我。”
“可惜,他浑身都是伤口,再加上污垢腐蚀性强,让伤口大量溃烂,活不久了。”
“那个人临死前浑身滚烫,连话都说不明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就在咽气之前,他突然能利落的说话。”
“他告诉我一个埋葬匕首的位置,让我偷偷挖出来,再悄悄交给律院院卿手里,务必要亲手给律院院卿,其余任何人都不行。”
“他还声称,院卿大人一定会给我一大笔奖赏”
“还有一颗蜡丸,和匕首埋在一起。蜡丸里是一封书信,那个人不允许我打开看,还声称擅自观看会害了我,要我和木匕首一起交给院卿。”
粪郎张仔细回忆着那天的所有细节,讲述的过程中,争取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少侠您也清楚,我这身份,别说见到院卿大人,我连靠近玉旨学宫的资格都没有。”
“我也悄悄打听过,律院的院卿是宫里的大太监,以前伺候过先帝的绝世大人物,平日里深居简出,就连学宫里的天才想拜见院卿,都没有资格。”
“我这辈子,根本不可能见到院卿大人……少侠你是我的恩人,如果这份功劳是真的,你务必去见一面律院院卿。”
说话间,粪郎张又把蜡丸递给秦近扬。
他心里也好奇过,但恐惧还是战胜了好奇。
更何况,粪郎张识字不多,得找读书人帮着念,一旦走漏了风声,自己的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那个人三番五次叮嘱,一定要秘密行事,千万不可能泄露分毫。
粪郎张可不傻。
“这……”
秦近扬捏着匕首和蜡丸,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可惜,江武泰刚刚才离开,否则当下就可以让粪郎张立功。
自己夺取别人功劳,有些乘人之危。
“少侠,您就别考虑了,先想尽办法,见到律院院长再说!”
“祝福您求学顺利,早日飞黄腾达……”
粪郎张双膝下跪,认真凝重的磕过头。
随后,他一熘烟就跑了。
从今天开始,粪郎张在路上遇到秦近扬,他也会装作不认识。
自己身份卑贱,会拖累少侠的名声。
“唉……”
一时间,秦近扬百感交集。
贫苦的人,一无所有,有时候却又那么康慨,康慨到让人自惭形愧。
这蜡丸里,到底有什么消息?
秦近扬捏着蜡丸,内心有些好奇。
但他还是忍着没有捏碎。
毕竟是给江武泰的东西,自己和这院卿也算认识,私拆信件不礼貌。
……
秦近扬离开浴池。
他准备去吃早点,可还没走多远,就有个中年人拦在身前。
“秦近扬大人,我们老爷有请!”
中年人满脸杀气,说话间是很僵硬的彬彬有礼。
就好像一个浑身是血的屠夫,非要端着书本咬文嚼字,极其怪异。
“你老爷?谁?”
秦近扬皱眉。
“刑部侍郎纪守巷,纪大人!”
中年人面无表情。
“纪大人……”
“我和纪大人并不熟,他找我干什么?”
秦近扬更加着急。
鸿门宴?
难道恼羞成怒,是要弄死我?
就这么急迫?
“大人找你,是关于宣锦公主的桉子,要亲自询问你一些事情。”
中年人也不急,很耐心的给秦近扬解释道。
秦近扬点点头,只能跟随中年人前行。
不管是不是鸿门宴,总得去看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