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表面上在羞辱由铜瘟,其实是在辱骂内心那个没用的自己。
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别人恨不得喝你得血,如今事情尘埃落定,谁还会给你好脸色。
更何况,你还是散医盟的盟主,两派关系缓和,但只是表面,他们内心还是水火不容的状态。
闫竟原更不可能阻拦,毕竟,自己还需要手下办事。
……
“师傅回来时,整个人瘦了一圈,看上去都苍老了好几岁……”
“他老人家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便令我买了一院子的烈酒……”
“皇天不负有心人,师傅狂饮烈酒,不眠不休,终于在残方的基础上,再次找到进阶方式,他研究出了更高效的四品丹丹方。”
“如果按照这个方子炼制丹药,效果比雯楼丹还要厉害。”
“也是幸运,邱先生还活着的时候,早早送给过师傅一团不落真火,这团火焰没有经过特殊处理,所以无法炼制疗伤丹……但这团不落真火却可以炼制全新四品丹。”
史英南表情狰狞,整个人的气息都飞扬跋扈了起来,仿佛一直在酝酿这几句话。
“然后呢!”
秦近扬眉毛一挑,顿时间亢奋了。
这不就燃起来了嘛。
接下来,由神医强势复仇,装逼打脸的剧情陆续该出现了。
咦。
好像没那么乐观。
史英南脸上的亢奋仅仅出现了一瞬间,突然就又萎靡了下去。
“唉……”
“师傅拿着全新的丹方,直接找到皇帝,并且把前因后果全部诉说了一遍。”
“师傅请求皇帝下旨,让太丹院的雯楼丹改为疗伤丹,他承诺新四品丹绝对比雯楼丹高效。”
史英南连连苦笑,原本年纪轻轻的一张脸,甚至出现了不该有的沧桑。
“有没有一种可能……两种四品丹,皇帝全都要!四品丹这种东西,肯定是越多越好,优秀的给皇族,其次赏赐给朝臣……普通兵卒算个屁啊。”
秦近扬一针见血。
史英南盯着秦近扬,愣了一下,满脸哭笑不得。
“其实师傅和皇帝谈了条件,要炼制新四品丹,就必须让太丹院把雯楼丹改变为疗伤丹。”
“师傅愿意用自己手里的不落真火,换走太丹院的那枚不落真火……甚至师傅愿意坐镇太丹院,亲自炼制疗伤丹。”
“其实师傅手里有个杀手锏,他只要接触到太丹院的那枚不落真火,就可以将其永久定格,从此以后,太丹院就只能炼制疗伤丹。只要木已成舟,皇帝也只能被迫接受,毕竟雯楼丹不可能再有了,疗伤丹真真切切能挽救生命。”
“这个杀手锏,也是师傅苦思冥想的结果,师傅只需要有个接触真火的机会,就能绝杀闫竟原。”
史英南幽幽说道。
“皇帝同意没?”
秦近扬急忙问。
“同意了!”
“但皇帝不是傻子,他规定了时间,让师傅三天内炼制出新四品丹,并且要全面超过雯楼丹。”
史英南道。
“这不就对了嘛!问题已经全部解决,以由神医的本事,我相信他能炼制出顶级四品丹,既然胜券在握,你怒火什么?”
秦近扬松了口一口气。
皇帝开了金口,那就不能出尔反尔,否则朝臣谁还敢信你的话?
金口玉言,有时候也是对皇帝的一个掣肘。
所以皇帝一般不会乱下旨意。
唯一可惜的点,是四品丹药何其珍贵,由神医一口气送给皇帝,简直血亏。
当然,这是站在凡夫俗子的角度,在由神医眼里,可能一条普通的生命,就胜过几万枚金叶子。
……
场面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史英南表情复杂,下意识笑了一下,这是一种被气到极致的冷笑。
“如果事情真的顺利,那确实胜券在握,可闫竟原卑鄙无耻啊。”
提起这个名字,史英南手掌又捏在一起。
“听闻师傅面圣的事,闫竟原连夜跑到师傅的院子外,要求见师傅。”
“师傅不见,他居然当众拿出藤条,直接扔了上衣,就要负荆请罪,他还在门外谈起当初兄弟情深的点点滴滴。”
“也怪我师傅软耳朵,他一时心软,就允许闫竟原进来。”
“其实一开始,师傅内心很警惕,但闫竟原这老狐狸,就只是陪师傅饮酒叙旧,嘴里只字不提师傅面圣以及新四品丹的事情……”
“我当时也在院子里,这畜生又是哭、又是忏悔,口口声声对不起邱先生,他把丹药名字的事情,全部推诿在皇帝和元妃身上,一副他受了委屈的嘴脸。”
“那一夜,两个人喝了很多酒。”
史英南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第二天,师傅要开始炼丹。”
“你猜怎么着?炼丹需要的一味重要药材,还在路上运输,却被太丹院十倍价钱收走,商行的违约金直接送到师傅面前。”
“诡计啊……都是闫竟原的诡计,喝酒就是阴谋!”
史英南一拍桌子,血压肉眼可见的上升。
“闫竟原炼丹天赋不如师傅,但也号称是中州第二,他全程研究雯楼丹,顺着师傅的思路,开始对新四品丹开始推演分析,虽然一无所依,但毕竟到了师傅的院子……通过味道,他判断出师傅对一味药材很需要,偏偏这种药材稀缺,且生长速度极慢。”
“回太丹院的路上,闫竟原就派人拦截了所有药材……太丹院出手,哪个商行敢不听话?”
“师傅回过神来,立刻去其他商行买药……可惜,已经晚了,所有商行,全部缺货。”
“三天时间,师傅只有三天时间。”
“这种药材生长环境特殊,国外也没有,想种植出一株,最快也得半年之后……师傅唯一的路,又被堵死了。”
史英南摇摇头,满脸都是绝望。
“师傅在御书房承诺过,如果三天内没有炼制出超过雯楼丹的新丹,就把新丹的丹方无偿送给太丹院,还有他的那枚真火,也捐赠给太丹院。”
“皇帝不会欺骗师傅,但皇帝也不允许别人欺君啊。”
史英南摇摇头,满脸都是辛酸和苦涩。
“这……可以找皇帝告状,说明情况……呸……罢了,我多嘴了。”
秦近扬下意识想争辩。
但再一想,皇帝坐在龙椅上,俯瞰手下斗鸡。
不管谁赢,其实最终都是自己赢。
愿赌服输,皇帝只需要等结果,完全没必要插手。
“完了,没戏了!还有不到两天时间,我师傅的所有心血,都被闫竟原掠夺一空。”
史英南站起身来:“秦兄,既然你身体无碍,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我在皇都没有朋友,其实也是心里郁闷,来找你吐吐不快,怨气说出口,我心里也舒服多了。”
“你放心吧,我师傅虽然心力交瘁,但输就输了,他能想得开。”
“你很快就会四品,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尽量帮你弄到几枚雯楼丹……真晦气,明明是自己家的丹药。”
话音落下,史英南转身离开。
“这事……”
秦近扬起身送别,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
太子东宫!
韩公公跪在地上,不住的发抖。
太子躺在床上,满脸虚弱,太子妃站在一旁,表情忧愁。
“唉……”
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韩公公,太子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20万大军啊。
“殿下,老奴有罪,老奴对不起你。”
韩公公重重磕头,老脸满是泪水。
“这次孤犯病,头晕目眩,话都说不出口,总之……多亏了你的丹药。”
“你也算聪明,居然能想到让北鹰飞将帮忙来送丹……不瞒你说,孤病重的这几天,不见任何人,幸亏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卫,如果是别人,孤还真不敢随便服用丹药。”
“不管你在军队犯下什么过错,这次你有心了。”
太子咳嗽了两声。
身为太子,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其实这病情躺一段时间,就会潮水一样褪去。
其实也有不少人献上丹药,但宫里不怀好意的人更多,太子发病时言语不方便,根本无法辨别,就所幸一刀切拒绝,除非是特殊信任的人。
巧了,秦近扬不牵扯其他皇子利益,可以算是特殊人群。
韩公公闻言,目瞪口呆。
秦近扬给太子殿下送丹,他已经知道了。
但他没有想到,秦近扬居然是以自己的名义送丹。
这样一来,他本可以领到的奖赏,就没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