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赵公公已经下令,那秦近扬和薛冰冰的下场就尘埃落定,死定了。
镇长公子低着头,嘴角微笑。
赵公公刚才情绪激动,很明显这两个叛军的价值,比想象中还要更大一些。
自己帮白公公渡过难关,父亲升官的希望,就更大了一些。
“妹妹,看到了没有?你所谓的师兄师姐,原来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军……你什么时候才能聪明一些,如果你刚才胡言乱语,现在死的就是咱们整个姚家!”
姚中青堵着姚小洁的嘴。
今日姚家一箭三雕啊。
帮刘仰炆铲除秦近扬和薛冰冰,间接得到严京非副庄主的器重。
帮白公公解决叛军作乱,等赵公公气消了,白公公再出面,姚小洁上京的希望不是没有。
同时,自己和镇长公子穿一条裤子,以后生意会越来越多。
和官府沾染的生意,想赔钱都不可能。
更重要的事,是姚陆庆这个碍眼的叔叔,居然也跳出去找死……你可真是见火坑就跳,蠢到家了。
姚边庆被白公公踢开,又灰溜溜回来。
他胆子也快被吓破了。
虽然亲弟弟也被抓走,下场大概率是个死。
可自己人微言轻,冒然冲上去,也可能被碎尸万段。
这……这可咋办!
姚边庆又转头看着儿子,作为一个父亲,他眼神里居然有了害怕的神色。
儿子如此心狠手辣,如果要弄死自己这个亲爹,怕是也不会皱眉头啊。
姚小洁突然不再挣扎。
她只是红着眼,浑身颤抖着。
姚小洁的眼里,是一股钢铁一般的决绝,一股灰蒙蒙的绝望。
如果秦师兄和薛师姐被杀,那自己只能自杀陪葬,跟着两个人去阴曹地府赎罪。
一切的因果,皆在自己身上。
如果时间能倒流,自己肯定不能让秦师兄和薛师姐来姚家。
可恨……为什么我和扫把精一样。
“妹妹,我知道你不怕死,你表面柔弱,可内心刚强,性格也固执……但大哥好心劝你一句,如果你好好活着,并成了公主殿下的侍女,还有一线机会救出那两个叛贼……”
“叛军往往会被押回京城受审,如果你在公主手下能快速闯出地位,还有一些机会……当然,大哥也不糊弄你,实话说,这机会渺茫。”
姚中青言语淡漠,平静的劝着妹妹。
其实姚中青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失去妹妹的准备。
妹妹去京城,属于是天降机缘。
如果姚家真的握不住这机缘,那也只能随缘了。
毕竟,姚家已经攀上山庄副庄主的高枝,还和镇长一家建立深厚关系,如果姚小洁上京失败,白公公还欠姚家一个人人情。
也足够了。
做人不能太贪婪,有时候,也得接受命运安排的缺陷。
自己这个妹妹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废物一个。
……
薛冰冰看向秦近扬。
这个平日里很孤冷的师姐,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有些慌乱。
以前她虽然也面临过无数生死,但都是江湖仇杀,都是面对山匪流寇,哪怕死了也轰轰烈烈,光明磊落。
可这一次,是以叛军的名义被抓。
自己被冤死就算了,薛冰冰更害怕连累到山庄,怕连累到师傅。
这次面对的对手,可是那黑压压的恐怖朝廷啊。
“薛师姐,你顺着他们走,别承认就行了!切记,千万不要冲动,咱们是清白的,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秦近扬轻声安慰道。
“唉……”
薛冰冰叹了口气。
秦师弟还是太天真。
这一次可是朝廷啊,朝廷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哪怕他们调查到你和我不是叛军,那也不可能承认错误,朝廷可以杀人,但永远不会承认抓错人。
但眼下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走一步看一步吧。
……
秦近扬和薛冰冰被押入镇里的大牢,关押二人的牢房在最深处。
赵公公下达严令,一路上侍卫们也不敢为难他俩。
因为赵公公临时征用牢房,里面的囚犯都只能临时押送到各个豪绅的私牢里,整个牢房都极其安静。
赵公公要先审讯秦近扬。
手下护卫要跟着进去,赵公公大袖一甩,表示要独自面对叛军。
护卫忠心耿耿,哪里能放心得下赵公公安危。
可他又不敢忤逆赵公公的意思,只能死死站在门外,只要牢房里有风吹草动,他可以第一时间冲杀进去。
吱……!
一道光线劈开昏暗牢门。
赵公公手里拎着玉葡萄,轻轻走了进去。
“戚佅城一别,秦兄弟别来无恙啊……咱们还真是有缘,没想到在这地方能遇见。”
赵公公热情打着招呼。
“唉,说来惭愧,已经沦为阶下囚了。”
秦近扬笑了笑。
“秦兄弟说笑了,您可是北鹰飞将的继承者,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说起来,秦兄弟为什么非要隐姓埋名,在这穷乡僻壤受闲气……杂家正要上京,要不一起走?”
“苏将军很快会班师回朝,秦兄弟要继承北鹰飞将封号,迟早也得去面圣……这段时间在京城,杂家陪秦兄弟好好的玩一玩,逛一逛。”
“来……吃葡萄……”
说话间,赵公公把价值不菲的玉葡萄递给秦近扬。
他能在遍地龙蛇的皇城混到韩公公身旁当儿子,察言观色的能力那是顶流。
这个秦近扬,以后不可能是凡夫俗子。
得趁着他还没有成长起来提前结交,提前搞关系。
这种天骄一旦掌握权势,也就瞧不起自己这群太监了。
“这葡萄……这味道……”
秦近扬只是平常心的嗑了一颗,没想到满嘴生津,味道比自己两辈子吃过所有葡萄都要清甜。
“这可是贡品,如果不是在牢房,都不敢让你吃,要掉脑袋的!”
赵公公笑道。
“果然,皇帝老子妙啊,要不人人都想当皇帝呢……”
秦近扬又嗑了一颗。
“嘘……秦兄弟,慎言……你不要命了?”
赵公公下意识环视张望,浑身的皮都要结冰了。
这群江湖草莽,真是什么话都敢乱说。
“呃……好好好……我以后注意……”
秦近扬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笑。
在自己心里,皇帝就是景区和横店的演员,真心是拿不起一点点敬意,下意识脱口而出了。
以后得注意,可不能惹祸。
“秦兄弟,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今日明显是有人利用杂家来陷害你,要怎么处置这群小人?”
赵公公问。
他这种老油条,一眼就看明白了干儿子的小把戏。
“这叛军是谁,我其实也不知道!但我觉得,谁污蔑我,谁应该就是叛军……这很合理吧。”
“既然有人跳出来,总不能让公公百忙一场。”
秦近扬冷笑了一声。
“杂家明白。”
“听杂家那个不成器的干儿子所说,此事当地镇长也参与其中……哼,这群欺上瞒下的狗东西……”
赵公公咬着牙。
他虽然喜欢听人拍马屁,但不喜欢被人当傻子欺骗。
“赵公公要抓走镇长?”
秦近扬一愣。
“秦兄弟可有推荐人选?镇长并不是朝廷入册的官员,杂家一句话,县衙还是要给面子的。”
赵公公表情中有些淡淡的得意。
“有个人站出来说了真话,应该奖赏一下,不知赵公公方便否?”
秦近扬想了想。
姚陆庆这老兄弟能处,有事是真的敢上前来理论。
值得一帮。
“小事一桩!”
赵公公点点头,话语中的平淡,却是对权柄的空前自信。
“还有……这个小镇选去京城的备选侍女,是我的义妹……原本好像是安排了一个什么首席。”
秦近扬又道。
“首席?”
“呵呵,什么首席?我秦兄弟的义妹,那是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
赵公公似笑非笑。
“这个……方便?”
秦近扬都愣了一下。
这群太监,真有些只手遮天的味道了。
“秦兄弟,你是真不清楚韩公公在宫里的地位……就是选个侍女而已,又不是选驸马,这事甚至都用不着韩公公亲自出马,杂家就能办了……只要机灵点,选谁不是选呢!”
赵公公眼里的笑意更浓。
“那就多谢公公了……对了,这葡萄,我只能在里面吃?”
秦近扬拎起玉葡萄,嘴里要嚼着一颗。
说起来,这葡萄下肚,丹田里都暖洋洋,好像真气都有些亢奋。
“对,不可以拿出去!”
赵公公摇摇头,表情严肃。
“那我在牢里再躺会,吃完再出去……烦劳公公把我师姐放出去吧,我怕把她吓出个三长两短……”
牢房有桌椅,原本是镇长给赵公公所准备的简易审讯场所。
此时秦近扬身上的锁链被打开,他悠然躺在椅子上,一颗一颗吞着葡萄。
“好好好……行……”
赵公公无奈一笑。
这个老六,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
那么大一串玉葡萄,我全给了你,可这也不代表我不想吃啊。
你倒是客气一句,我也尝几颗。
唉……
江湖草莽。
“劳烦公公!”
秦近扬双脚搭在桌子上,一晃一晃。
“岂敢岂敢,北鹰大人,那杂家就告辞了。”
赵公公抱拳,双眉一挑,随后转身离开。
秦近扬舔了舔嘴唇,回味着北鹰大人这四个大字。
嘶!
为什么有一点点爽呢!
我对当大官这种事情,明明是没有什么兴趣才对。
……
赵公公从牢房里出来,反手又锁了门。
他怕老六眼里没有规矩,拎着玉葡萄乱跑,如果被有心之人传开,赶上北鹰飞将继承的节骨眼,那可真的是害了他。
侍卫见赵公公安全出来,狠狠松了口气。
“公公,这次属下陪您一起审讯,您身体尊贵,万万不可再以身范险了。”
侍卫冒着被训斥的风险,又一次说道。
“嗯!”
赵公公淡淡点了点头。
侍卫一惊。
赵公公居然同意了?
侍卫其实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快。
赵公公其实胆子特别小,他单独会见秦近扬,是因为认识,是老熟人。
秦兄弟的师姐是什么货色,他可没把握。
更何况,和外人,也没什么秘密要隐藏,当然得有侍卫陪伴。
“公公,白公公在外面求见!”
赵公公刚走到薛冰冰牢房前,另一个护卫上前,悄悄说道。
“嗯?让他过来!”
赵公公冷笑一声。
有这种白痴当儿子,迟早把我这个爹也害死。
……
牢房外,白公公和镇长来回渡步,眼神里是难掩的着急。
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姚边庆和管家如热锅上的蚂蚁,翘首以盼,等待着白公公的消息。
短短一会时间,姚边庆的头发都白了几缕,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岁。
好在家里的事情都稳定了下来。
闺女出奇的安静下来,也不再寻死觅活,甚至一反常态的想去京城当侍女,亲自来求自己,让自己再想想办法。
可能,是大儿子的劝阻起了作用。
闺女想利用公主侍女的身份,去营救秦近扬和薛冰冰。
唉。
我天真的女儿。
皇城那是什么地方?
一块砖头砸下去,得砸死十几个皇亲国戚,你一个侍女,又有什么分量。
但姚边庆还是把家里祖传的一块珊瑚摆饰拿出来,想通过白公公献给赵公公,试试能不能让赵公公收回成命,让女儿继续当首席。
虽然弟弟被抓,大概率是死。
但姚家还得继续生存。
闺女现在心里有怨气,等她稳定下来,依然还是姚家的人。
“情况如何?”
刘仰炆和镇长公子也走过来,二人站在姚边庆身旁,同样一脸焦急。
镇长拿出私藏的西域灵水,也要献给赵公公。
“不知道,还在等消息!”
姚边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