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宝,你咋才回来呀。”
回到病房,冯玉珍和马胜武还没睡,一老一少都在等她。
见三宝把衣服系在腰上,老太太很纳闷儿,“宝呀,你去哪了,天儿还没彻底暖和呢,晚上凉,那么穿衣服不行,别感冒了。”
“奶,我没去哪……”
宁七不愿解释太多,从柜子里找出换洗的裤子,“我跟您说个事儿,您千万别激动哈,挺小的事儿,那个,我来月事了,今晚突然就来了,所以就……”
“来了!!”
冯玉珍一嗓子而出!
夹在手指上检测血氧心跳的仪器登时便嘀嘀嘀叫了起来!
“奶!”
宁七吓了一跳,赶紧去给老太太顺心口。
马胜武更时刻准备着,冲出去喊护士。
“没事没事……”
冯玉珍挂着笑,连连摆手,心跳逐渐平稳下来,:“宝呀,奶是高兴……龙王保佑呀,可算是来了……”
说话间,老太太就双手合十,靠着病床头闭眼拜上了!
马胜武懵了几秒,琢磨了下‘月事’这词,才明白过味儿,对着宁七开始傻笑,“三宝以后就是大姑娘啦!”
“是呀。”
宁七笑了声,“我先去换件裤子。”
“宝呀,月事带有没?”
冯玉珍看向她,“带了吗,你找几块棉布,奶给你缝一件。”
“不用,奶,我有卫生用品。”
宁七从包里拿出一片卫生巾递给奶奶看了看,“现在人都用这个了,一次性的,用完就扔,以后月经带就淘汰了。”
“能比月经带好用?”
老太太有些匪夷的展开看了看,手摸了摸,“哎呀,真软乎……好呀,这个是好……”
宁七扶额轻笑~
场面怪怪滴呢!
尤其马胜武还坐在旁边,见到稀罕物也跟着瞅,“奶,这东西咋用呀,有点像鞋垫呢!”
“噗!”
马副厂长不行了!
搞笑又尴尬!
明明是很正常的东西,还就不好解释!
进到洗手间,她换好裤子,得益于先前的经验,处理起来很从容。
量不算大,亦无汹涌感。
忽略裤子后面绽开的花儿,真觉一切正常。
整理利索,宁七听奶奶在外面又和马胜武聊起了神医。
冯玉珍夸神医看的准,说是一两年就来,去年没来,今年真就来了!
宁七摇头,再不来可能真有问题了。
思及此,她暗骂自己粗心!
哪怕稍微注意些,也不至于出糗。
想起叶静仪骂自己的话……
宁七垂下眼,忽然有了一种哪怕做的再多,也不会被某些人认可的无力感。
成见吧!
即便叶静仪当时是不冷静的,可一些话,定然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三宝,你换好没?”
奶奶在外面叫她,“肚子疼吗?”
“不疼的!”
宁七缓了下情绪,“我这就出来!”
“宝呀,来,喝点热水……”
冯玉珍顾着高兴,也懒得问孙女儿晚上去干啥了,“明个奶叫兴文拿些红糖过来,你多喝点红糖水,千万别碰凉的……”
“嗯。”
宁七听话的喝了些热水,跟着二哥摆好行军床。
院里规定,家属陪护,就睡行军床。
“宝呀,今晚跟奶奶睡床上吧。”
冯玉珍拍了拍床边,“奶瘦,咱俩能睡下。”
“奶,我没事儿的……”
宁七牵起唇角,“您孙女儿没那么娇惯。”
“我孙女儿就得惯着,宝呀,你来……”
冯玉珍扯过三宝的手,让她坐在床边,脸上笑着,“宝呀,以后咱就是大姑娘啦,有些话奶得跟你说,咱长相在这,要上了大学,肯定有男同学喜欢你的,要是谈恋爱,奶不拦着,不过你得带回来给奶看看……”
看看!
老太太又开始操心了!
宁七抿着唇角,刚要说话,坐在行军床上的马胜武就开了口,“奶,我觉得三宝和三哥合适,除了三哥,旁人都配不上三宝!”
?
宁七一愣,立马就想到乔凛来医院时和自己在众人面前那一抱。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和乔凛暧昧。
关系远超一般朋友。
“老三呀。”
冯玉珍应了声,旋即看向三宝,“宝呀,你稀罕乔凛?”
“我这……”
宁七犹豫着要不要直说,“奶,我对乔凛很有好感,您不也说他不错吗。”
“老三是不错,奶可喜欢他,那孩子俊,走哪都透着一股子精气神。”
冯玉珍说着,神情却有些郑重,“不过三宝,奶不太想你找老三那样的人家。”
“为啥?”
宁七不解,马胜武有些着急,“奶,三哥家世多好,别人都求都求不来呢,要没三哥,外国专家咋请过来!”
“老二呀,不是一回事。”
冯玉珍叹出口气,“奶很感激乔凛,可让三宝和乔凛好就不同了,男婚女嫁,自古就讲究个门当户对,三宝去乔凛家,怕是会受委屈,奶可舍不得。”
“三宝也有能耐呀!”
马胜武不服,“三宝那么小就会做生意,他们凭啥给三宝委屈?”
“傻老二呀。”
冯玉珍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咱祖辈都是农民,人祖辈都是啥呀,咱三宝要是找个普通人家,人得捧着我孙女儿,找乔凛这样的人家,咱短半截儿,一但三宝在婆家受了气,娘家这边就靠不上,到时候……”
“奶。”
宁七打断她的话,“没人会给我气受的。”
“看乔厂长的样子,倒是个慈祥的人。”
冯玉珍拍了拍宁七的手,“可我听郑队长说,乔凛的妈妈脾气不咋好,宝呀,虽说谈对象是两个人的事儿,但谁都脱离不了家庭,奶这辈子,就和你大娘处不好,你大爷夹在中间都做病了,你呀,得慎重。”
“……”
宁七嗓子堵得慌,怕奶奶察觉出异样,忙垂下眼,遮掩眸底的异常。
马胜武也不说话了,他知道三宝被叶静仪打过,这事儿全家人都瞒着奶奶呢。
他们三个兄弟都愿意三宝和三哥好,但想到叶静仪……
又不愿意了。
……
乔宅。
叶静仪从乔凛的卧室出来,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三声后直接推门进去——
坐到乔淮的班桌对面,她皱着眉道,“我明天就把小莲辞了,做了这么久,连个药都送不好。”
乔淮正在班桌后摆弄着一块已经磨了皮的旧手表,闻声便看向母亲,“莲姨也是无心之过,她照顾老三这么久,都有感情,您给莲姨辞了,老三会不高兴,这次就算了,等老三睡一觉,明早就没事了。”
“可……”
叶静仪心口堵着,遂烦躁的挥挥手,“那这事儿先过去,小淮,你也看到了,现在你弟弟完全被那个马三宝牵着鼻子走,你说要怎么办?”
“妈,要不这回我就先不带老三走了。”
乔淮淡着腔,:“把他关在家里,总是不妥。”
“不走干嘛?”
叶静仪瞪大眼,“让他留在这儿继续为马三宝服务?”
缓了口气,叶静仪眼神有些悲凉,“小淮呀,以前妈也舍不得凛凛走,你已经不在身边,妈得留个能常常看到的儿子,可凛凛现在……我真特别难受,他要什么我没给他,现在居然逼我给个外人道歉,小淮,妈妈的真的……”
说不下去了!
她眼泪都要出来。
乔凛是她捧在心尖儿的儿子呀!
怎么能这么对她!
“妈。”
乔淮起身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老三其实很懂事,你想他去米国找我,表面上看,是为了帮助马三宝,换个思维,也是救了条人命,您不能太敌对马三宝,要知道,马三宝和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在野心上,她比男孩子都要大,您要试着去接纳她,这样,老三也不会再跟您使性子的。”
“我凭什么接纳她?”
叶静仪冷哼一声,“就是她野心勃勃,我才更不能让凛凛和她在一起,那种钻进钱眼里的女人,哪还有精力去照顾凛凛?分明就是利用凛凛!”
“妈,您要试着去发掘下马三宝的优点。”
乔淮坐回班桌后面,“我觉得小姑娘不错的。”
“看看,现在你也站到马三宝那边了?!”
叶静仪敲了敲桌面,“我不管,现在你爸没在家,你得给妈出主意,这次必须把凛凛带走,时间长了,他和马三宝就会断了!”
“难。”
乔淮吐出一个字,看着手里的旧手表有些入神。
“有什么难的?”
叶静仪不解,“小淮,你弟打小就听你的话,你俩最好了,那时候你出国,凛凛多少天都吃不下饭,你劝劝他,以后跟亲哥在一起,凛凛得多高兴!”
“妈,老三已经是成年人了。”
乔淮将手表朝叶静仪推了推,“这块表您认识吧。”
“凛凛的表呀。”
叶静仪打眼一看便知道了,“我认识,他天天戴着的么。”
“马三宝送他的。”
乔淮直看着叶静仪,“先前老三的表坏了,我给他买了块劳,他不戴,说老气,这次回来,我又给他买了块RichardMille,他看都不看,跟我说不喜欢。”
“呵!”
叶静仪冷笑出声,“马三宝就是祸水呀,你弟弟还有魂儿了嘛!”
“所以呀。”
乔淮不急不缓的道,“您让我劝老三,我没得劝,我在他心里,已经不是第一位了,而三宝呢,是他的神明,他的依托,他和三宝的感情,就如同这块表,价位可能不是很高,但胜在朴实,无暇,俩人彼此都是初恋,爱的非常纯粹,炙热,干净,这样的情感,您让老三单方面斩断,可能吗。”
“……”
叶静仪没在说话,脸青着,握着旧手表,不住的用力。
……
月底,冯玉珍终于可以出院了。
曾教授特意叮嘱宁七,老人家这种情况,半年内,还属于危险期,她要长期服用抗排斥的免疫药物,身体上,定要精心呵护,预防感冒发烧的同时,不要劳累,不能大喜大悲,忧郁伤神。
一听这话,宁七就决定不送奶奶回村了。
村里人多,服装厂就在房后,奶奶一回去,保证闲不住!
再说她家还有电视,只要奶奶在家,晚上肯定会有村民过来看,天天闹腾绝不成。
主意一定,宁七便托林冰心又给找了处房子。
租了个大三居。
距离马兴文的师范大学很近,附近还有公园,适合冯玉珍放松心情。
正好大哥研究生课程不是很忙,搞学究的,在家也可以,能倒出空闲照看着奶奶。
时不时的,还能领冯玉珍去公园逛逛。
冯玉珍开始还不依,她可舍不得村里那些老伙伴!
宁七没好意思说,村里除了老伙伴还有刘美香,奔波儿灞是被马喜发压着,一直没来医院!
若冯玉珍回去,俩人保不齐哪时哪刻就撞上了。
就刘美香那嘴,宁七是想心脏移植手术白做吗?
没辙,她只能吓唬奶奶,说曾教授规定,冯玉珍不能离开京洲!
在城里,一个月还要回医院做一次心脏检查。
“奶,您这心脏不是原装的,必须要配合医院治疗,不然我就还得给您换一个!”
还换?
冯玉珍一听就没动静了!
手术花了大钱,她且自责呢。
土埋半截的人了,不糟践钱么!
再换一个,还不如直接下去!
“宝呀,奶就在城里待着,一直不能回村儿?”
“不能。”
宁七干脆道,“您一回去,大家都得围着你转,这个找您说几句,那个找您说几句的,不说您心情起伏会大,一但其中有谁感冒咳嗽给您传染了,那您先前受过的苦可就……”
“奶知道了,不回去!”
冯玉珍耷拉下眼,“宝,奶听你的,就在城里好好养着,你不开口,我哪也不去。”
“对嘛!”
宁七心里苦笑,她知道奶奶开朗,舍不得上河村的宝宝们。
没办法!
为了身体,谨慎第一。
房子租好,宁七把日用品都给添置全了。
现年金贵的电视冰箱洗衣机,她也给买了。
花钱这块!
马副厂长从不打怵。
要不是冯玉珍坚决不同意请保姆,宁七都想再找个住家阿姨。
后来征求曾教授意见,他认为奶奶也适合做些活动,日常做饭没关系,她才断了念头。
全部搞定后,冯玉珍出院便住了进去。
令人惊喜的是,出院这天马小柱回来了。
在电话里,宁七提前跟他说明了奶奶的情况。
马小柱听完便哭了。
后怕。
原来他差点就要失去奶奶了。
小柱子没质问三宝为什么瞒着他,只说了一句,“三姐,你辛苦了。”
宁七很欣慰,“好了,都过去了,奶奶现在特别好,你当奶奶面,可不许哭,知道吗?”
马小柱吸着鼻子说明白,待出现在宁七面前,她险些没有认出。
小半年没见,小柱子都有一米八了!
瘦瘦高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特别阳光。
大家一起去了新住房,为了庆祝奶奶的九死一生,撩了锅底。
胡家三个长辈和胡秋月都到了,借这个机会,正好要聊聊秋月和兴文的以后。
既然俩人已经谈上朋友了,寻思看看婚期。
一屋子人,冯玉珍眼睛弯成了月亮,四个孙辈儿都在,心情好的不得了。
胡庆山建议兴文和秋月早些结婚,他们家给陪嫁一套婚房。
不过房子是在青城镇上,如果兴文要留在京洲,他们就把房子卖了,折成现钱,给小两口留用。
“哎呀,爸,着啥急嘛!”
胡秋月红了脸,“兴文学习忙着呢!”
“不耽误结婚呀。”
胡庆山说着,“正好兴文学习你顾家嘛,是吧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