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七跟郑队长聊得心情大好,回家的时候还想着怎么跟奶奶讲票证的事儿,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地!
一路蹦蹦跶跶,走到大门口才愣了下,关着的?
农村和城市里最大的差别就在这,在城市,不管家里有没有人,都要锁着门,农村则不同,家里有没有人,主要看大门开不开。
大门敞着,代表家里有人,邻里亲朋随时可以来探访,大门关着,就代表家里没人,亦或者,有几分不便打扰的意思。
所谓礼仪,大抵早早就渗透在了泥土里,一点一滴,升华流传了下去。
宁七有点纳闷儿,出门的时候奶奶还在家踩缝纫机,说是今天不去地里的。
这是去哪了?
还好,大门只是栓上,没有上锁。
她进了屋,拿出袋子里的润肤脂还仔细看了看……
要说几十年后,什么护肤品没有啊,包装瓶子个顶个的好看,可她怎么,觉得此刻的小瓷瓶这么招人稀罕呢。
‘咯咯咯~~’
院里的鸡发出声音,宁七探头看了看,收好润肤脂就走了出去。
……
“滚开~”
萧如歆食指附在鼻下,踢了踢正在她脚边找吃食的鸡,“讨厌。”
双眼不耐烦的打量了圈院房,乔伯伯是疯了吗!
居然把他儿子送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她一路跟在那马宁七的身后过来,只觉这里的房子就和住在这里的人一样,又脏又破又难看!
甭管是刷了白灰的房子还是简单的黄泥茅草房,在她眼里都只有‘差’与‘更差’的区别。
除了对贫农们的生活处境施与丢丢的同情之外,一点点美感她都找不到!
“怎么是你?”
屋里出来的小人儿看着她一愣,“有事?”
宁七真挺纳闷儿的,这不是乔凛那朋友萧如歆嘛,来自己家干嘛?
此刻,萧如歆那自感高贵的姿态倒真跟周遭朴实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了眼被她踢得直扑腾翅膀的鸡—
宁七有些无语,“你招它干嘛,回头好不下蛋了。”
“脏死了。”
萧如歆回了一句,食指还附在鼻子下,“还很臭。”
“那请你出去。”
宁七也不客气,“这是它们的家,它们也不欢迎你。”
别怪她没礼貌!
客人不请自来就算了,举动说话没一样让人待见的,谁能有好脾气?
“放心,我办完事就走。”
听着这话,萧如歆倒是放下了手,唇角不自觉地抬起一抹笑,小丫头真是厉害,她来对了呢!
一见她笑,宁七有些蹙眉,顺势看了眼她身后,那王继伟不会也来了吧!
“我自己来的。”
萧如歆好像看穿了小人儿心里所想,给了她一个安抚般的笑脸,“这种事,我已经处理习惯了,也不想闹出什么动静,就让我朋友在村口等着,我自己来找你了。”
“……”
宁七没听懂。
什么事要处理?
闹出什么动静?
指的是……
她要是和王继伟骑着自行车过来会有村里人看热闹吗?
多虑了!
上河村的群众们在经历了两位调查员的走访,乔厂长的小车,基本算见多识广了!
单单一两辆自行车,不足以引起轰动!
不说别的,就她家大门口,现在有一个村民逗留吗?
都一走一过,撑死了新鲜下萧如歆的打扮穿着,侧侧目,几秒而已,就该干啥干啥去了!
至于长相这一块,上河村群众们的审美,也受到马三宝小朋友的影响,不自觉地被拔高了!
“咱们开门见山,直说吧。”
萧如歆深吸了口气便走到她身前,腰微微弯曲,打量着她,“你是袖珍人,对吗?”
宁七没搭腔,想看她要说什么。
“乔凛说你十三岁,就是……什么都懂喽?”
萧如歆继续道,唇角微微泛着寒意,“女孩子嘛,心思细腻,你那点小算盘,真瞒不住我,不过……”
说话间,她伸出食指还戳了戳小人儿的脑门,“你得清楚自己的斤两,明白没?”
嘿!
宁七被她这打法弄一愣!
霸凌!
是不霸凌她呢!
用手指戳她!
萧如歆也觉得挺逗,她教训了那么多想接近乔凛的女孩子,唯独到了马宁七这,有点像在训孩子?
“你把话说清楚。”
宁七启唇,“我有什么算盘?”
“我说的还不清楚?”
萧如歆直起腰,胳膊在身前一抱,优越感十足的笑了笑,“乔凛就是看你长的袖珍,才觉得你有意思,换句话说,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讲都是新鲜好玩的,包括你,所以,你千万别以为他对你有什么特殊,你要明白,你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指望我们,你是走不出这个农村的,明白没?”
宁七捋着她的话,“你的意思就是,让我跟乔凛保持距离呗。”
绕的!
差点没给她绕晕了!
萧如歆没想到小人儿这么干脆的说出来,点头,“没错,你识趣最好,千万别妄想……”
“打住。”
宁七抬起小手冲向她,“我和乔凛怎么了?”
萧如歆这架势明显是在收拾乔凛的爱慕者,问题她不是啊!
就她现在坐火车都免票的小身板子能威胁到谁?
可笑呀!
还找家里来不阴不阳的敲打她,有劲没?
“马宁七,就是还没怎么样,我才要来提醒你。”
目的就是要把这丁点的可能性扼杀到摇篮里!
萧如歆嗤笑一声,“说实话,这些年乔凛身边什么样的女孩子我都见过,但农村的你还是头一个,我实话告诉你,就冲你这出身,就不可能和乔凛有丁点可能,我提醒你好自为之,不然,将来难看的,还是你自己。”
“我什么出身?”
宁七直白的看她,“你和我不一样吗,怎么着,你不是妈生的?”
萧如歆脸色凉了,也就是在这农村,这乡下孩子不知道她是谁,要搁京洲城里,都不用她说废话,站那,小姑娘就不敢言语了!
敛了口气,萧如歆继续道,“你们村里的孩子真一点都不知道深浅,惹到我,你会后悔的。”
宁七没言语,下一秒,就见萧如歆自顾自说起,“我爷爷是医学专家,拿特殊津贴,我父母也是外科医生,他们所取得的成就跟你说你也不懂,但是,我想告诉你……”
语气一顿,宁七微一挑眉,“什么?”
“……”
萧如歆阴刺刺的牵起唇角,抬起手,指尖划过小人儿的脸颊,“我虽然没有学医,但我从小都在那个环境长大,耳濡目染,也算略懂一二,马宁七,我熟悉你身上的每一块骨头,你总不想,被我毁掉吧。”
哎呦我去!
她这一笑宁七还真有点毛,主要萧如歆年纪也不大啊,十几岁的姑娘渗叨叨的说出这些,能不吓人吗。
‘咯咯咯~’
正对峙着,刚刚被踢走的鸡又过来找着吃食,萧如歆含着笑,对着宁七眉眼,轻声道,“记住我的话,离乔凛远一点,远道,他看不到你,找不到你,否则……”
她忽的就弯下了腰!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鸡叫,萧如歆一手掐着其翅膀将它抓起,同时另一手捏住它的脑袋,手上也不知使了什么寸劲儿,‘嘎巴’!一声,小母鸡愣是打出了一记响鸣,喔~~~!
绝唱之后,脑袋旋即耷拉到身前,挂了!
宁七目瞪口呆!
哎呦我去!!
萧如歆仍是满脸含笑,手上一松,空气中应景的飞起两朵鸡毛~
死了的鸡神经还在反射,它摇晃着已经断掉的脖子发狂一般的在院里跑着,场面极其恐怖诡异。
‘啪啪~’
萧怡如歆不急不慌的拍了拍手,视线倒是一直在小人儿身上,见她面露惊讶,心里这才算舒服些,不露一手,真不知她这两年都是怎么铲平那些莺莺燕燕的!
“看到没?”
小人儿还一直在看那疯跑的鸡,萧如歆适时的开口,“马宁七,只要你识趣,你不会有这个下场的,要乖哦。”
所谓杀鸡给猴看,她这一招,屡试不爽,百发百中。
但此刻!
宁七却根本没在听她在说什么!
满脑子都是卧槽!
合着!
她进院时说的不想闹出大动静是这个?
见过面对面撕逼的,没见过嘎巴一下杀鸡的!
什么路数啊这是……
卯日星君的徒孙儿死的也太惨烈了!
它得罪谁了!
人在自己家里散步,谁成想还会被送人头?
足足五分钟啊,鸡就在狂撂~
宁七在心里为它默哀了无数遍,这才看着它倒在地上,彻底消停。
“你不用怕。”
萧如歆看戏一般对着小人儿,“只要你听话,姐姐不会那么对你的。”
她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大团结,扯过小人儿的手塞进去,“这是买鸡得钱,我知道你肯定没见过这么大面额,但姐姐这回把你吓到了,多出的钱,就当是精神损失费吧,嗯,收好。”
心情不错!
可以打道回府了!
真的要祈祷,她的乔凛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不要再给她惹出这种麻烦!
说话间,她还拍拍小人儿的肩膀,“我走了,你要记住姐姐的话,不然,姐姐还会找你的,下一次,就不是对鸡下手了,听到没。”
“等等。”
小人儿半低着头突然出口,“这钱……”
“你收着吧!”
萧如歆笑着,“回头跟你家里人问起,你就说这鸡我买了,剩下的钱,就给你们当生活费,不要……”
“不够。”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