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说的有哪里不对了,现在外头都传开了,那前朝的温宁公主住进了永明宫。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奴婢前几日还听说陛下有心叫她替您的位置。”
“嗯。”
这样不好吗,求之不得。
小时候关在闺房里,长大了关在宫里。
连门口停留的小鸟都在嘲笑她,不是自由身,宁愿死。
王伊然到底喝干净了药,随手放到桌上。
其实她能想到,很小的时候曾随着父亲进宫,就见到过陛下。
那日他打死了人,在僻静的角落中,惨叫声从祈求到逐渐消失。
男人擦干净手,冷漠的将染血的帕子丢在尸体脸上。
她吓坏了,拔腿就跑。在诺大的宫里,好像哪也不安全。
远远的看到娇娇姐姐,才安心一些。
她只在宫外听闻过陈娇娇,现在也顾不得别的,黏上去,她去哪就跟到哪。
直到又看到那个男人,“阿无!”
眼前人笑开,冲了过去。男人依旧冷着脸,但习惯性的伸手接住她,直接抱了起来。
瞧着穿的是下人的衣裳,她震惊又慌乱,赶忙垂低头,颤抖的不敢多看。
一下午,他都跟在她身侧,倒水,穿衣,换鞋,甚至在娇娇姐姐走不动的时候抱她。
两人间早超越了一般主仆,年幼时她便被震惊过。
入宫后,她其实也早有感觉。
那年的男人成为了陛下,两人间隔阂了许多,但那种感觉没有变。
好像下一刻他还会抬手抱起她,而她也会亲昵的搂上去,将小花插在他头上。
她从未想过自己能插入进去,也一点都不想。
多吓人啊,后半辈子她不想这么活着,战战兢兢的将自己的夫君称为陛下。
慧慧见床上人有些疲乏的样子,也不多言了,端上空碗出了门。
门刚关上,梁上砰一下跳下来个人,“小娘子。”
他突兀出现,王伊然吓的一抖,捂住心口脸一瞬白了。
“喂喂,你不是吧,你就这么点胆子。”
徐萧白赶忙上前一步,坐到床边哈气揉着她冰凉的手。
好了些的王伊然迅速抽回手,“公子为何又进皇宫,我不是说了不可以随意进出皇宫,更不可以偷窥。”
“我可不干这种梁上君子的事,你爹的信,我给你送来了。”
他从怀里拿出扭成一团的信封,王伊然无奈的扯了过来。
打开后,看到内容,她眉头皱的更紧了。
难怪回来的时候少了一人。
徐萧白探了探头,身边人一把合上信,塞进了枕头底下。
“你可以离开了。”
“好严肃的小娘子,我好歹以前救过你性命,连你叫什么都得从你父亲那打听。”
他一副登徒子的样子,随意的勾住她的食指玩弄着。
王伊然又羞又愤,是,他是救过她的性命。
不过是出游的时候掉入水中,他也............也占了她的便宜。
几年前的事了,当场她给了金银报答,他不客气的全都收下了。
后来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父亲的人,跟在她身侧,美曰其名保护安全。
现在更是帮着父亲来回传递信件。知他身上武功不错,一次也没被抓过,但也不能日日来她的屋里。
“你可以走了!如果可以,帮我跟父亲说,让他收手吧。”
“我才不说,你自己跟他说呗。”
少年仍然稚嫩的脸上漏出些许不屑,“要我说,这皇帝也够无情的,你这皇后当的也太憋屈了。哦,我忘了,你还不是皇后。”
“是啊,”
徐萧白一愣,望向床上嘲讽笑出声,却掉了眼泪的女孩。
“我就是这么懦弱无能,只能听命于父亲的摆布。他叫我做什么,我只得照做。我会什么呢,刺绣弹琴?不过只读过女德女诫这种没用的玩意,伺候夫君一生才是我应该做的事。满意了吧,出去!”
她哭的喘气,徐萧白连连摆手,“我没那个意思啊,你怎么还哭上了。”
见她难过,他往前挪了挪,小心的将人揽进怀里。
第一次她就是这么轻轻的耷拉在他怀里,好轻,像是一片飘飘坠落的叶子。
他都不敢动,揉搓她的心口,她呼吸声微弱。勉强转醒的时候,睁开眼,他心里像是有什么在跳动。
回去打听了,她是王家的大小姐,辗转才奔着她来。
男人的怀抱温暖,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背,王伊然莫名的贪了,但还是抬手推开他。
“跟我走吧小娘子,我养你啊。”
她小脸上挂着冰凉的泪水,长睫一眨就带着起一滴泪。
他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一起抹去。
两人的脸靠的很近,一抬头她就能对上他澄澈的眼眸,好似说的是真心话。
他曾经常讲他游览四海的趣事,拿来哄她。她其实很喜欢听,从来没人说过这些热闹事儿。
靠揭榜上的杀人任务过活,有事没事也劫富济贫一下。最有趣的故事是捉弄一个偷吃民脂民膏的县令。
装鬼耍的那人团团转,吓得是又叫爹又叫娘。
那晚两人干了一件坏事,她听着发笑,他猛的凑过来亲了她。
前半生循规蹈矩,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干这种下贱的事。
他却不依不饶,每次都说这种混账话。
“你出去,再也不要过来,我不想见到你。”
又是哪里惹到她了,徐萧白不明白。但看着她哭不停的样子,他还是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你不许哭了啊。”
“我走了,你明天有啥想吃的不,我给你带?”
“那就吃糖吧,我给你买。”
王伊然偏开头,不愿看他,“从门走!”
“行行。”
刚想爬窗出去的徐萧白老实的挪到门口,女孩真是水做的,啥也没说就哭半天。
关门声传出,王伊然抽出枕头下的信烧掉了。
看啊,连一缕黑烟都是自由的,都想朝着窗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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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后天咱们小虐怡情一下,大概就两到四章的样子,提前报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