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领着苏秦匆匆走入夜色。
……
走进邹侧妃的寝宫。
苏秦看见一大堆宫女和寺人将钟无盐团团围住,邹侧妃披头散发,跪在邹律川的尸体前无声抽泣。
柳总管一声,“大王驾到。”
黑压压众人跪了一地,邹侧妃红着眼睛三步做两步膝行到齐王面前,抱住齐宣王小腿嚎啕大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臣妾弟弟律川今夜特意进宫来,说前日得罪了苏秦,让臣妾请钟妃叙叙,化解他和苏秦的恩怨……”
邹侧妃喘了几口气,又哽咽道,“但是…但是臣妾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竟狠毒如此,居然下毒想毒死我们姐弟两个,幸亏臣妾没有喝自己那杯,否则…否则…臣妾再也见不到大王了!”
突然仰面倒地,昏厥过去。
宫女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掐人中的掐人中拍背的拍背。
苏秦看向人群中一动不动的钟无盐,钟无盐对他镇定地摇摇头。
苏秦当即拱手对齐宣王道,“大王,此事匪夷所思,实在过于蹊跷,不能只听邹妃一面之辞。”
齐宣王一言不发,也没有去看钟无言,只是耐心的等着,等邹侧妃悠悠醒来之后,让人扶进内室,叫柳总管将众宫女和寺人都赶了出去。
房间里静悄悄一片。
只留下齐宣王、钟无盐、苏秦、还有尚在默默抽泣的邹侧妃四人。
……
沉默了片刻之后,苏秦对齐宣王斟酌地开口道,“大王……”
齐宣王一伸手,“不要再说了。”
苏秦和钟无盐俱都一愣,而邹侧妃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喜色。
齐宣王走到案几边,看着一杯满斟茶水的茶盏问邹侧妃,“这就是你那盏被下了毒还未喝的茶?”
邹侧妃嗯了一声。
齐宣王平静地问,“邹妃,既然是三人同饮,钟妃和邹律川的茶都喝完了,你为何滴水不沾?”
邹侧妃猛然抬起眼睛,眸子被泪水滤过之后,异常清亮,她嘶声问,“大王,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以为是臣妾下的毒?臣妾为了陷害钟妃,活活葬送自己弟弟的一条命?”
“邹妃,你还没有回答寡人的问题。”齐宣王冷冷看着她,不为所动。
“臣妾在钟王妃来之前,已经多喝了几杯,不是不喝,而是想缓口气再喝,难道这也让大王质疑吗?”
“好,寡人再问你,这是你的寝宫,在众目睽睽之下,钟妃是如何下的毒?齐宣王语气咄咄逼人。
邹侧妃刚想回答,就被齐宣王用手制止,直接问下一个问题,“邹妃,刚才的问题你无需回答,寡人只问你一个问题,寡人是不是很蠢?”
邹侧妃立刻摇摇头。
“寡人既然不蠢,那会不会选一个蠢女人做自己的正妃?”
邹侧妃一怔,不得不再次摇头。
齐宣王语气突然严厉,“既然寡人的正妃不蠢,那么她怎会蠢到在你的寝宫,肆无忌惮地毫不忌讳后果地大大方方地给你和你的弟弟同时下毒?”
这一连串的“地”字让邹侧妃张口结舌,她嘴巴艰难的动了动,但在齐宣王犀利目光瞪视下,好半天,都没有勇气再开口说出一句话。
“利令智昏。”
齐宣王吐出这四字,沉默的看着邹侧妃,“明日你就随你父亲出宫去吧。”
说罢转身,抬腿走了出去。
苏秦走了几步又停下,神情复杂地回头看向僵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邹律川,他嘴角渗出的血渍触目惊心,又看了一眼蜷缩在地面如死灰的邹侧妃。
权力真是一剂毒药,不知毒死了多少人?将来又会不会毒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