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却想,真相竟然是如此残酷,残酷到,无人愿意相信。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肯,也不愿意相信,那个一心为民,一身磊落的大人,撕开面具后,竟然是这样的魔鬼。
当听到山谷基地里,地牢里那些惨状的时候,手里的堂棍一根又一根地跌落在地,发出此起彼伏的咚咚声,却仍然唤不回他们飘在半空的灵魂。
有的衙役,突然蹲下身,捂住脸,放声大哭。
他们衙役,也有隔壁县的亲戚,很多去了王家村。
而县令谢晴天,脸色刷白,缓缓看向段一鸣,浑身剧颤,眼底的震惊比衙役还要强上数倍。那双本来水灵好看的眼睛,渐渐红透,眸底是掩不住的痛心,藏不住的失望。
然而,罪魁祸首的段一鸣,他的反应,也有些出乎意料。
在郝瑟说王家村那些老人被烧的时候,他脸色隐现痛色,却还能克制,垂头不语。
但当郝瑟说到山谷基地真相的时候。他的脸色,比谢晴天还白,震惊之色显而易见。浑身抖如筛糠,似是听到了极其意外的事。
郝瑟深深地看了段一鸣一眼,再次开口:“段一鸣,你可认罪?”
段一鸣微微迷茫一刻,闭眼,脸色更白,看不见他的眼神,只看见他胸口,剧烈起伏,那蓝色衣衫下的手,一片颤抖。
良久,段一鸣睁眼,往地上猛一磕,两行清泪滴落在地上,声音哽咽,却坚定而执着。
“下官,认罪。”
郝瑟眼神更深,“段一鸣,县衙里还有多少人参与此事?”
段一鸣抬头,口齿清晰:“并无。所有事情,都乃段一鸣一人所为。”
郝瑟叹了口气,再次惊堂木一拍。
“谢晴天!你可知罪?”
段一鸣猛然抬头,满目震惊地看向郝瑟。
谢晴天浑身一震,看向郝瑟的眼神带着浓浓的不解,却还是立马跪了下来。
“还请大人明示,下官确实不知所犯何罪。”
郝瑟没有立即回答谢晴天,却看向段一鸣:“段一鸣,你公署里的那些关于接收安置难民的文书,本大人和睿王殿下全都看过了。”
段一鸣没说话,静静等候郝瑟说下去,白皙的手指,却无意识抠住手心。
“是的,那些文书,只要是牵涉了难民安置的文书,签字盖章的全都是你。那上面,没有任何一份是谢晴天的印签。段一鸣,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殿下了吗?”
段一鸣浑身一震,霍然抬头。
郝瑟冷笑了下:“段一鸣,本大人该说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还是该说你关心则乱。”
段一鸣低头不语,睫毛乱颤,手指捏得发白。
郝瑟拿出一叠文书往案桌上一放,那是,昨晚后半夜,夏风去偷梁换柱拿回来的。
“观音县,从去年就开始安置难民,可那时候,你还在商州府任职。请问段大人,今年初才来观音县任职县丞的你,是如何能在去年的难民安置文书里签字的?穿越时空啊你。”郝瑟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段一鸣。
段一鸣咬住嘴唇,不吭声,那手指捏得发白。
一直懒洋洋听郝瑟断案的景翊,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啥是穿越时空?
不过也没打断她断案,只微微蹙了下眉。这狗子,怎么时不时老冒出些他听不懂的词汇。虽然听不懂,可好像隐隐熟悉,就好像,记忆深处,或许是有人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也或许,他曾经本身就会说这些话似的。
“所以,难民的事,除了你,谢晴天,也难咎其职!”郝瑟语气一厉,眸底微微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