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结束了。
天子李隆基如释重负,然而当眼神看到肃立在台阶下的太子和鄂王,他的胸口就堵得喘不过气来。
两个蠢货啊,你们私自离开西京长安,带兵来到洛阳,这本身就犯了大忌,当然你们口口声声为了救驾,那勉强也说得过去,朕就算想处置你们大臣们也会把你们的孝心抬出来当挡箭牌。
可是,没有朕的命令,你们哪里来的胆子竟敢硬闯洛阳宫城,硬闯玄武门,你们当真以为杀光了所有守军就能瞒得住吗?
还有,太子你这个蠢货,杀了王守一有什么意义呢?
你当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朕不知道,大臣们不知道吗,你当真以为朝廷追查不到你和王守一之间的联系吗?
你杀了王守一灭口,那是欲盖弥彰掩耳盗铃!
倘若留着王守一,你大可就像在不久前嫁祸寿王和惠妃一样,找一帮替死鬼,给他们网罗一些罪名,不动声色把自己摘出去。
可王守一一死,就算你找出了替死鬼,可信度也大大降低,只怕连张九龄他们都没法帮你遮掩过去。
说到底啊,傻孩子,你太心急当皇帝了,本以为可以利用王守一,却反过来被王守一给利用了。
王守一从一开始就想着找朕复仇,就想着为妹妹平反,你不过是他复仇的一个工具而已。
此刻李隆基一点都不恨太子,甚至不打算追究太子造反的责任,他只是失望,彻头彻尾的失望,甚至是绝望。
鲁莽,冒进,识人不明,行事错漏百出,事后进退失措,这样一个人,有资格成为我大唐帝国的皇帝?
你不是朕的对手也就罢了,可你就连惠妃都对付不了,你这个太子,无能至极!
李隆基甚至再懒得看这个儿子一眼,他也有些累了。
忽然间,他身旁的武惠妃摇摇欲坠,不轻不重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大概是这里的血腥气息太过浓郁,武惠妃脸色苍白,眼睛被熏得通红,紧闭的双眼上还挂着眼泪。
高力士急忙让内侍走上前来,将昏迷过去的武惠妃搀扶下去救治。
就在这时,信安王李祎,东都留守李适之,浑身染血大步上前,同时拜倒在台阶下。
“禀告圣人,妖人武承嗣再度伏诛,十万阴兵被我军全歼于北邙山下!”
“禀告圣人,洛阳城中的反贼和暴民全部肃清,生擒者三千四百八十二人,目前已关押在留守府监狱和大理寺监狱,听候发落。”
“臣惶恐!”两人异口同声,再次拜倒。
“臣惶恐!”张九龄带着大臣们也来了,先是惊愕地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旋即纷纷跪倒在地上。
台阶上的高莽等人纷纷避让,只留天子李隆基一人昂然肃立在高处。
李隆基看着满地的尸体,满地跪倒的武将和大臣,不禁讥诮一笑:“你们怎么会惶恐呢,惶恐的该是朕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