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庙祝笑道:
“和尚果有慧眼,不过我国如今奉道,举国上下已无一个僧侣,你是东来圣僧,不受约束,好好去吧!”
唐僧愈发疑惑,那庙祝才解释道:
“本国原为祭赛国,这庙原为金光寺,盖因这塔上原有一枚舍利子佛宝,后来天降血雨,污了佛宝,幸得荡魔大帝率弟子齐天大圣降临,降妖除魔,原来那舍利子是一头巨妖内丹。陛下因感念荡魔大帝功德,才改了国号,重建庙宇。”
唐僧心中惴惴,不敢久待。
央求那庙祝,带他去五凤楼注了名号,倒换通关文牒,便在西市买了匹白马,策马扬鞭,匆匆出城去了……
正是时序易迁,又早冬残春至。
不暖不寒,正好逍遥行路,忽见一条长岭,岭顶上是路。三藏勒马观看,那岭上荆棘丫叉,薜萝牵绕,虽是有道路的痕迹,左右却都是荆刺棘针,这又如何走得?
踌躇间,忽然山头一彪兵马竖起大旗,上书天策二字!
那大旗之下,有将军喝道:
“唐三藏,我军已披荆斩棘,替你破开一条坦途,且安心西去,前方一片光明!”
三藏下马施礼,那将军引军前行,旌旗烈烈,在前引路。
这般马不停蹄,又行了一日一夜,却又天色晚矣。
天策军已率先西去,不见踪影,那前面蓬蓬结结,又闻得风敲竹韵,飒飒松声,却好又有一段空地,中间乃是一座古庙,庙门之外,有松柏凝青,桃梅斗丽。
三藏下马,进庙观看。
其中并无佛像僧侣,只有一座烟霞石屋,门上有三个大字,乃“木仙庵”,扣门良久,不见人答,才推门而入。
见那桌上有一盘茯苓膏,将一盏香汤,那汤尚热,只是主人不在,三藏惊疑,不敢便吃。
久坐至深夜,腹中饥渴难耐,才告一声“惭愧”,将那茯苓膏吃了,又饮了香汤,顿觉腹满身暖,睡意上浮。
念了一段经文,沉沉睡去。
他却不知,早有猴子、小白龙在此,替他挡了一难。
这木仙庵中原有几个妖精:
长者唤做十八公,号劲节,是一株大松树;第二个号孤直公,是一株老柏树;第三个号凌空子,是一株老桧树;第四个号拂云叟,是一株翠竹,还有个赤身鬼乃枫树,一个妙龄少女,人称他做杏仙,丹桂、腊梅,化作两个女童。
这一群妖精,都并非存心相加害他,想吃唐僧肉的坏人。
而是早闻唐僧大名,想与高德圣僧探讨一番禅法和诗歌,只是后来那杏仙馋了唐僧的身子,想跟他卿卿我我,才引出大祸。
当然,猴子也拒绝了。
这一群小妖,已经被他连哄带骗,送去积雷山摩云洞等着女娲娘娘竖起招妖幡,便出世立族,却来不及招待唐僧了。
其实,这里边也有个gug。
这群妖怪,个个以七贤、六逸自比,岂是那种见色起意,张口就说“我要跟你困觉”,那种不知廉耻到底货色?
因此,这杏仙也是着了道儿。
恐怕当她出场时,便有佛门大能在暗中降头,这才让她大失水准,从好端端一个妙玉,变成了人尽可夫的多姑娘!
这一回,猴子骤然发难,文殊菩萨却来不及布置了,只得眼睁睁看着那群妖怪驾风而去,而唐僧吃了点心,睡得正美。
这一难,又白瞎了!
出了荆棘岭,行经多时,又过冬残,正是那三春之日。
物华交泰,斗柄回寅,草芽遍地绿,柳眼满堤青,一岭桃花红锦涴,半溪烟水碧罗明,几多风雨,无限心情。
唐僧留恋春光,走的慢了。
白岳却忽然心一沉,急忙离他而去,原来那大道石旁,有一个屠虏军特有的标记,暗语正是——
大圣有难!
白岳心念一动,到了猴子身边。
四下里黑洞洞的一片,猴子和小白龙燥得满身流汗,左拱右撞,不能得出,急得他使铁棒乱打,莫想得动分毫。
他心里没了算计,将身往外一挣,却要挣破那金铙,遂捻着一个诀,就长有千百丈高,那金铙也随他身长,全无一些瑕缝光明。
却又捻诀把身子往下一小,小如芥菜子儿,那铙也就随身小了,更没些些孔窍,他又把铁棒吹口仙气,叫声“变”,即变做幡竿一样,撑住金铙,他却把脑后毫毛选长的拔下两根,变做梅花头五瓣钻儿,挨着棒下,钻有千百下,只钻得苍苍响魀,再不钻动一些。
行者急了,将棒子掷在地上,气道:
“喂,你这破龙可有法儿?”
小白龙道:
“猴哥,这铙钹不知是件甚么宝贝,连上带下,合成一块。你都不能掀动,我哪里来的法子?”
正说着,忽然身后一人笑道:
“莫急,法子来了!”
“师父!?”
“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