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岳摇头道:
“不见得,我见那乡野村妇,若是来了月事,也是一般的愁眉苦脸,眉头紧锁,师父莫不是月事来了?”
那和尚一听,登时面红耳赤。
却是被戳到了痛脚,前番在西梁女儿国方怀了恶胎,险些肋下产子,这一回又被说有月事,我这男儿身就恁的难保吗?
气急败坏的道:
“瞎说什么,老和尚哪里的月事?”
白岳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怜悯的说:
“原来师父已绝经了也!”
唐僧气的发昏,怒道:
“闭嘴!”
白岳又笑:
“师父啊,你这是破了嗔戒吧,快些将那心经念上一遍,免得佛心不固,道行有失,怎到佛前去也?”
唐僧又惊又怒,只得停下脚步,气呼呼往路旁一坐,却将那泼猴又是一副火烧火燎的模样,大惊失色道:
“快起来,快起来……”
唐僧吓了一跳,急忙跃起,还道有什么妖魔,谁知那猴子竟在他坐过的地方,扶起几根伏倒的草叶儿,叹道:
“师父啊,你怎恁的不小心?”
唐僧气道:
“我怎得不小心了?”
白岳叹了口气,道: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师父这一坐可好,竟毁灭了几方世界,数尊菩提……如此罪大恶极,岂不是要入额鼻地狱,那还去什么西天,求什么真经?”
唐僧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强压怒气,辩解道:
“胡说八道,为师不过坐到了几株野草,哪里这般罪孽?”
白岳恍然大悟,高声叫道:
“哇喔,我师父说佛祖胡说八道哩,快来看,快来听呐,我师父说佛祖胡说八道啦,快来……”
慌的那和尚扑上前去,捂住他嘴,厉声道:
“混账,你瞎喊什么?”
白岳也不挣脱,便也任他捂了嘴,唐僧见他不喊,才狠狠的瞪了一眼,将手缩回,谁知他一拿开手,那猴子便又喊道:
“快来看,快来听呐,我师……”
嘴又被捂上了,唐僧无奈的说:
“你别喊了,是为师错了!”
这回送了手掌,白岳也没有喊,只是苦口婆心的说:
“师父啊,你这把年纪了,怎的不明佛理呢?出家人‘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这草叶儿,花杆儿,难道就不比那蝼蚁、飞蛾?它们想必也知痛,知臭,师父那巨臀往上一压,那花儿、草儿,必然也如遭泰山压顶,痛苦不堪……”
唐僧只觉耳中“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飞,他尚未西行时,也曾登坛讲法,一讲就是七七四十九日,混不觉口干舌燥,也从未枯燥破烦,谁知同样佛理,这猴子说出来怎得恁的烦人?
不得已,只得跪在那草前,手扶着草茎,便似超度亡魂一般,一遍遍念经忏悔,虔诚已极。
良久,才又上路。
结果方迈出一步,那猴子又跳将起来,大声叫道:
“遭了,遭了……”
唐僧慌忙收脚,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便朝脚下看去,还道又踩到了什么蝼蚁之类,却见地上尘埃中,只有半个脚印,并无他物。
不由气急,怒道:
“又做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