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几个狱卒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原本以为苏菁洛就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没想到即便是折磨成了这样也不曾嘴软。
苏菁洛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尽是血污,有些地方更是皮开肉绽,脸色苍白如纸,唇上不带有一点儿血色。
昔日有神的双眸已经快要睁不开,只有微微一动的手指和游丝的气息证明她还活着。
“兄弟,咱别把她弄死了,不然皇后娘娘那里不好交代。先把她抬回去,明日再审吧。”其中一位狱卒看着奄奄一息的苏菁洛,似乎心有不忍。
他从未见过这等女子,心中也莫名升起了怜悯之心。
苏菁洛神智已经十分模糊,只是略一动弹,便浑身刺痛,似万蚁齐噬,实在令人难以忍受。相比之下,手指反倒像没了知觉,仿佛不是自个儿的一部分。
“也是,先把她扔回去。”
随着栅栏被打开,苏菁洛被几个狱卒再次扔了进去。她甚至连眼皮都不愿抬一下,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晚,苏菁洛没来得及处理伤口,发起了高烧,嘴里不断说着胡话。
“水,我要水……”她的嗓子几乎要冒烟,强烈的求生欲令她的手指死死扣住栅栏,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血手印。
牢房外空无一人,只剩下苏菁洛迷茫的声音。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娘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幼年的苏菁洛抱着娘亲生前赠予她的泥塑,幻想着有一位女子抱着她。
“娘,为什么菁洛没有见过你的模样?你真的在地里吗?可是那么多小虫子,娘亲不会疼吗?”
“娘,为什么你不来保护菁洛……”
梦境光怪陆离,时而出现国公府的冰冷的垣墙,时而出现二十一世纪的高楼大厦。
“医者,悬壶济世。苏菁洛,你是古医世家的传人,承载着长辈们对你的期望,可是你要记住,你绝不是为了长辈的期望而活。”苍老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不为你们活,还能为我自己活啊?我不喜欢学医,可是你们强迫我的。我喜欢跳舞,我喜欢旅行!”苏菁洛下意识的反驳道。
“你这丫头……怎么就是不听话呢。唉,等有一天你能够用心去体会,你就会发现古医一道的玄妙了。”
“玄妙?你们以经验之谈哪里比得上西医的科学?别人就要几年就可以操作设备诊断,我呢?”苏菁洛当时怎么也不明白,古医之术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十数年来的训练,记药谱,识经络,融药方,施针,望闻问切,几乎挤占了她所有的空余时间。
除此之外,身为古医天才的她与寻常家族弟子不同,她被那些老家伙们视为传人,反而是受到了更严厉、更高要求的对待。
悬壶济世,哪里还有什么悬壶济世?苏菁洛就是不明白,没有饭吃,被你所救的人遇到你恐怕都避之不及。
“哈哈哈,我来济世,谁来济我……”苏菁洛甚至有点想笑,但嗓子眼里一阵腥甜顿时涌了上来,直接把她呛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