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许妍虽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心底的悲凉无助。
“他有什么好的呢?哪里就值得你把家底都送给他,哪里就配让你心里、眼里只他一个。
我不在的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就突然变得这么蠢,蠢到我都不相信你是你了。
或许沈双鲤说得对,你是被人夺舍了。否则,你怎么会看不出赵靖在利用你,怎么一次次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怎么把真心帮你的芙蕖、金蕊、芍药都遣散,徒留一心算计你的绿萝。”
和尚侧身轻抚过墓碑上的字,视线落到“顾轻舟爱妻,许妍之墓”的字上,莫名有些快活。
再开口时,声又有些哽咽:“你是不是在偷偷笑我。呵,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为了尽早回来见你,险些在南越丢了命。没想到你却避我如蛇蝎,连我送你的猫都丢了。”
许妍如今就是想猜不出顾轻舟都难。
前生死后,顾轻舟的确跑到她坟前哭了好些天。
每天都要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喜欢他,差点没把许妍烦死。
当时许妍以为顾轻舟喜欢的,是来自未来的蠢女人。但黑猫的话却提醒她,顾轻舟喜欢的,一直都是土生土长的自己。
可为什么啊?
顾轻舟离开京都才十四岁,十四岁的小屁孩懂什么是喜欢吗?!
“其实有时候想想,这样也挺好。你死了,也就没人气我了。我也就不必担心,你又因为他难过。如果有来生,许妍,你能不能也看一看我?
我、我也没那么不堪。”顾轻舟委屈的低垂着头,攥着手里的桃枝,几近恳求道。
许妍从梦中醒来,天已大亮。芙蕖早让人备好了洗漱用的东西,她却难得的赖起了床。修行之人的梦,总透着些许天机。
她头枕着双臂,缓了缓神,想到掌门师姐说过的话。
“修道须先扫除万象,了却外缘。而后内心自安,洞悉万物自然,最后大道归身。”
或许,这里她没有了却的外缘之一,就是顾轻舟。
“姑娘醒了?”芙蕖扶许妍坐起身,见许妍有些呆愣,想是还没缓过神。
只得动作轻缓的服侍着许妍更衣。
昨儿个她以为骆豫是来推迟还款日期的,没想到是来劝她家姑娘为官的。官场虽险,但未必不是一个翻盘的机会。
许妍从屏风后走出,俯身坐在桌前。刚拿起筷子,就见芙蕖欲言又止的看过来,不解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倒没有。只是我替姑娘今后担忧。没了老爷,姑娘难保不被那些贼人惦记。
今日是赵靖,明日不定是谁。与其诚惶诚恐的等着别人算计咱们,倒不如自己先磨好利爪,叫那些人不敢来犯。”芙蕖推心置腹道。
赵靖的事,给她上了一课。昨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是在替许妍想着以后。
许妍吃着碗里的螃蟹小饺,知道芙蕖是被赵靖的事吓到了。可芙蕖也不想想,许家本就是皇帝一党。只要不自己找死,旁人是不能拿她怎么样的。
“主子,长公主携褚明月来了。”芍药话音未落,后面的脚步声便已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