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相苦笑一声道:“华夏王!若是外臣敢答应将我部远窜海外,外臣回去之后会被我部上下撕碎了。”
“夏先生为何会觉得去海外就藩是十恶不赦之罪?”
“华夏自古流放三千里都是重罪,更何况是四千里的就藩,整个吴氏上下都不会接受这样形同重罪流放的酷刑。”
郑经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夏先生!知道为何西夷几百万人口的小国能够跨越万里来到华夏周边进行殖民掠夺吗?”
夏国相虽然算得上这个时代的精英人才,可是受限于思想的局限性,根本不知道世界有多大,天地有多宽。
对于郑经提出的问题,夏国相一脸茫然问道:“大王是说佛郎机这样的西夷吗?”
“大概是这样吧!就拿佛郎机来说,在西夷之地只有几百万人口,地不过方圆几百里。
就是这样一个在华夏大地看来的蕞尔小国,却在天下各地占据了上千万的土地。
这就是进取精神,没有佛郎机国民的进取精神,佛郎机人就不可能取得如今的成绩。
而我华夏上到君主、下到百姓,都对这种精神嗤之以鼻,别的不说西夷这种敢于万里蹈海以求富贵的精神我华夏百姓就很缺乏。
在寡人看来,你们认为的发配四千里,却是为我华夏争夺生存空间的开始。
想一想我华夏先民,最初不过黄河流域的几个小部落,远没有如今北到大漠,南到滨海的国土,这些国土就是华夏先民一点点儿的开拓而来。
若是没有人吃这所谓的发配之苦,我华夏哪里有如今这万里疆土。”
夏国相可不管这什么开疆拓土之功,他只知道整个吴氏愿意远窜四千里的人没有几个。
尽管郑经的话说的言辞切,夏国相对于这种事还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绝对不会为了所谓华夏未来这个虚无缥缈的责任葬送自己的前程。
思想上的差距,让华夏与吴氏的谈判从一开始就是困难重重,郑经的理想是趁着现在天下大乱,尽可能将更多的人口迁徙到海外,只有华夏百姓占据足够的生存空间,华夏百姓才会有足够生存的未来。
而吴氏上下的需求是放弃建国称制之后能够得到多少好处,这是根本性矛盾,若是处理不当,那就是鼓励心怀不轨之辈犯上作乱。
双方的谈判从开始就非常的艰难,始终无法做到令双方满意,无论郑氏还是吴氏都能感受到对方的诚意,可是在关键议题上始终无法达成共识。
郑经划出的谈判空间很小,无论选择哪一条,吴周上下都很难接受,夏国相与吴世琮从昆明出发时包括郭壮图在内,吴氏上下一致的意见是希望效仿沐氏永镇云南。
而对于华夏来说不允许任何人独立于国家行政之外,这种半独立于国家行政之外的势力,在华夏体制内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尽管如此,吴周方面还是要尽可能的争取谈判,因为谈判的成败决定着吴周上下的生死。
在与陈永华和何斌反复拉锯了几天时间之后,陈永华的耐心磨尽,冷声说道:“不管两位怎么想,或者整个吴氏怎么想,我华夏的底线是无论谁都不能做分裂国家的罪人。
你们二位只是想着让吴氏能够在云南作威作福,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长期的分离状态,云南会不会生出脱离华夏的心思。
到时候国家为了平叛,又要花费多少时间、精力,若是有一天云南独立出华夏之外,只要今天在这里谈判的人都是历史罪人。
大王说的很明白,想要封藩那就到海外,只有在海外开疆拓土,为华夏子孙开拓生存空间,这样的条件才能获得半独立的建国资格。
若是贵部没有诚意,大可以打道回府,你们是最后作何选择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你们归顺我华夏,就按归顺华夏的策略谈,你们被满清灭掉,我华夏也有相应的解决方案。
如果你们现在做不了主,就请安排人抓紧时间返回昆明去请示。”
陈永华的话等于是下了最后通牒,摆在夏国相与吴世琮面前的是艰难的抉择,最后还是夏国相恳请陈永华再宽限一些时间,让吴世琮有足够的时间返回昆明商议。
陈永华伸出一个手指头说道:“夏先生,不是陈某不给你面子,而是现在形势不等人,若是你们被满清蚕食的差不多了,你们还有谈判的资格吗?
你我是多年的朋友,陈某跟你说个心里话,你们现在还有三省之地,若是再过些日子广西与贵州丢了,你们谈判的筹码还能剩下多少。
陈某如今最多能够做主,再给你们拖延一个月的时间,超出一个月,我华夏就会采取统一天下的特别行动。”
陈永华这句话惊醒了梦中人,吴氏如今根本拖不起,拖得时间越久对吴氏就越是不利。
夏国相拱手对陈永华说道:“夏某明白复莆兄的良苦用心,因此建议暂时休会,让吴世琮抓紧时间赶紧返回昆明与吴氏上下商议,尽量一个月之内返回安平,与郑氏达成协议。”
陈永华点点头道:“可以!这段时间可以休会,贵军上下也需要统一思想,不过你们应该明白。若是打不过满清,无意义的坚持毫无用处,只不过是给别人的功劳簿上增添了几笔。”
吴世琮搭乘郑氏海军的蒸汽明轮船,离开了安平府,为了节省时间,明轮船直接开到了廉州府。
在合浦岗登陆之后,吴世琮穿越了郑氏控制的廉州府,直接进入广西境内,从广西到昆明都是吴氏的控制区域,吴世琮借助驿站的驿马七八天的时间便赶回了昆明,向身在昆明的吴氏上下汇报了郑氏提出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