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本宫说,玄承熙是自己弑母,你相信吗?”
玄敏敏此话一出,原来还十分淡定的吴家少爷俊美的容颜上明显一愣,刚想开口询问这个丫头是不是故意在设套打趣自己,又见其双腿卷缩在胸前,三魂失了七魄的模样,不由的认真加分对待。据说每个皇帝都是三千后宫,虽然多少都有夸大其词的意思,但足以想象人数之多。
人一旦多起来啊,就杂了。
皇家的丑闻,历朝历代都差不多。
但太子弑母,恐怕是第一次听说。
年轻白衣揉了揉太阳穴,当从京城吴晨派人送出的消息,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玄承熙的可怕,是自己入京做大的敌手。玄通与之比起,不过是七八孩童,螳臂当车。
这是吴晨的原话。
也是吴忧第一次在书信上见吴晨这么夸赞一个年轻后辈。
吴忧看了看在一旁微微发抖的玄敏敏,思考再三,还是将其拉到自己身旁,摸着其头,尽量柔和道:“也许只是宫里传出的传闻呢,你身在皇家也应该知道,互相泼脏水,泼多了也就成真的了。”
玄敏敏摇头,颤抖道:“不,不会错的。”
吴忧皱着眉,平静问道:“为何如此肯定。”
玄敏敏猛地抬头,双眸仰视着吴忧,双唇咬紧,似乎在做什么艰难决定,过了半响,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本宫告诉你,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吴忧毫不犹豫点头答应:“好,我答应不告诉别人。”
玄敏敏还是信不过,伸出小拇指,认真道:“拉钩。”
吴忧忍不住一笑,没想到这个平日泼皮无赖的公主殿下,里头实际还是个二八妙龄少女,随后他伸出小拇指,两人拇指紧紧扣在一起,大拇指相互一按。
玄敏敏笑了起来,纯真无暇。
年轻白衣倒是恍如隔世,自己多久没有与人这般拉钩了。
玄家公主率先将手松开,吴家少爷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玄敏敏这时候倒是胆子大了起来,将头微微斜靠在吴忧肩头上,不去看其怪异的目光,冷声道:“借本宫靠一会,不会伤了吴家少爷吧?”
年轻白衣摇头,平淡道:“一息三文钱。”
玄敏敏白了其一眼,拍了拍自己的挂在腰上沉甸甸的钱袋,大气道:“给本宫来一辈子的。”
年轻白衣双眸看着湖泊,月初东山,白盘纵星,这是一个无风的宁静夜晚。
吴少爷白了公主一眼,没好气道:“公主殿下既然这么要财万贯,那上次的长琴钱是不是该给我结一结?”
那日在旱天城,林熙月三人其实都买了长琴,还是吴忧给的钱。
玄敏敏叹了口气,装作失望道:“吴少爷,这点小钱也要斤斤计较?”
吴忧哈哈大笑,心情极好,也跟这个丫头打闹接话道:“蚂蚁再小也是肉啊,谁会嫌身上银子多?”
玄敏敏冷哼一声,不耐烦道:“给给给,到了京城就给你!”
吴忧嗯一声,坏笑一声,狡黠道:“先说好,本少爷只要铜钱,不收银两或者银票。”
玄敏敏眨眨眼,抬起头咬着银牙,气愤道:“这要叫本宫叫多少太监宫女来扛麻袋?”
年轻白衣摇头,一本正经道:“得你亲自拿来,不然本少爷不收。”
从小就没受到过委屈的玄敏敏双眸突然红了起来,眼眸里的泪水打转,摇摇欲坠,楚楚可怜。她抬起头,不在靠向吴忧,用手擦了擦眼角,吸吸鼻子,沙哑道:“你也就会欺负我。”
吴忧一时间也没想到玄敏敏会有如此反应,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转移话题道:“你刚刚说的,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
似乎是反应过来了,玄敏敏幽怨的瞪了一眼吴忧,随即冷哼一声,将头甩到一旁,随后起身,摆手冷淡道:“今日本宫没心情,等改日心情好时候再告诉你。”
年轻白衣也不去拦着,就这样目送玄敏敏的离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这个丫头到底是在跟他玩欲情故纵,还是真的不想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不过既然她能开这个口,玄承熙这件事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只不过这丫头为何今日会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件事情。
关系到皇家的颜面,如果说当今圣上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弑母之罪,就算放在今日,也是皇家大罪,要是曝光出来,就算皇家将此事强行压制下来,但这个烙印一旦被种在老百姓心里,以后稍微出一点岔子,那就是连本带利的,更为严重的,动摇国之根本,也不是没有的事情。春秋时候,诸国乱战,小国之间改朝换代只是在日月之间,太过稀松平常,其中就很多大都是因为弑君弑父将国之气运彻底毁在手中。
玄敏敏这样做,得不偿失啊。
吴忧看向湖面发呆,一时间还是摸不透玄敏敏的做法是何目的。
年轻白衣起身,也是准备离开庭院。
现在距离京城还为之尚早,剑阁大草山才是重中之重,既然剑玲珑愿意出这个面写一个拜上帖子,那自己似乎只要准备那一场与剑阁年轻一辈的二号种子对决的就好了。回想起剑玲珑今早凌厉霸道的剑招,招招不是拆解,而是如同一头莽牛一般,以力破万法,实在霸道之极。
年轻白衣还是准备去找一趟鹤周天,这次剑阁行,注定会是吴家少爷自己真正在江湖里面对的第一战,马虎不得。
离开湖泊,吴忧朝着鹤周天住所前往,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在自己屋子里喝闷酒的。
果不其然,在吴忧小心翻身入墙时,就见一白眉白胡白衣的老人侧卧在凉亭里,一手拎着酒壶,他那原本微眯的双眸,也是在吴忧接触到院落泥土时候,缓缓睁开,并没有多少意外,好像是知道这个小兔崽子打死也不会走正门一般。
习惯归习惯,还是会调侃一句:“吴小子,你们吴家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买卖,不然好好的正门不走,非要偷偷摸摸这般才甘心?”
年轻白衣拍拍衣裳上的尘土,也不过多计较,径直走入庭院中,看着桌上的下酒菜,咧嘴一笑道:“没有叫那黄老士一起喝酒?”
鹤周天嫌弃的摆摆手:“他那边现在可是热闹,前脚你那个小书童刚走,后叫道家闺女又跑到他屋子里去,他现在啊,可是比你镖局里的镖师都忙。”
年轻白衣淡淡一笑,将一壶还没拆开的酒打开,自顾自喝上一口。
鹤周天看了一眼吴忧,不过也只是淡淡的一眼,之后就无下文。
两个白衣,相坐无言,只留今晚一轮皓月,依旧两坛和干净的酒壶。
时过半夜,镖局里进进出出的脚步声也是淡了下去,虽然还是会陆陆续续听见声音,不过相对于之前,已经算是清净的了。
白衣老人醉意过半,盘腿坐在月光能照到的凉亭外,轻声朝身后的吴家少爷发问:“吴小子,你要矫情拧巴,就别再老夫这边装模作样。”
他又指了指四面八方,打趣道:“那那那那,可是都姑娘的温柔乡,那边适合你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