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岚顿了顿喝水的动作，若有所思，最后只含糊不清的说：“因为直播吧。”
宋亦安透过玻璃墙，能看见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警员。
但整个大厦里，只有他和陆挚诚。
青年背对着他，宋亦安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略显单薄的背影上撕下来，目光微垂，谁也看不清他的情绪。
半晌，他仰起头，狠狠闭了闭眼，在无人窥看到的角度里，眸中千万种情绪瞬间暴现。
这情绪来的太快了，宋亦安在这一刹那里，眼前甚至只剩下了青年人那白的能看见血管的脖子，那么纤细，那么脆弱。
只要他抬手覆上去，轻轻一用力，嘎嘣一下，就什么都解决了。
那充满活力的润白，会变成死灰一样的惨白，或许嘴角还会流出点红的发艳的血，多么让人神往。
宋亦安无声的收紧指尖，用疼痛抑制住了兴奋感。
陆挚诚想要他表露情绪，无非是觉得那样自己的实验就圆满了，但消息不对等，不知道他的冷情冷血与暴力疯狂并存。
再有，就是这场直播，如果他当着千万观众的面，不顾人质的性命，真的抑制不住对陆挚诚动了手，瞬间爆发的强烈攻击性，不说对大众的负面诱导力有多强，就光对方对于g基因的论断也会在千万人的猜测里，在自己的论证里，逐渐被接受。
……
周玉生原本正靠在病房门上看直播，突然里面看顾着的小警员轻轻敲了敲。
他精神一怔，把直播声音关小，开门，小声问：“怎么了？”
小警员也压低声音回答：“杜顾问醒了，叫您进来。”
周玉生诧异，把手机递给他：“好，你先出来，盯着点直播。”
他走进去，床上的女子没动，左侧的手在被子外面吊水，输液瓶里的液体还剩一半。
周玉生走近了，看见杜沐卿的脸色苍白，那往日里灵动的桃花眼挣扎了两下才睁开，有气无力的偏了偏，与他对视。
看她还有想坐起来的迹象，周玉生连忙出言打断：“别折腾了，躺着听我说就行。”
周玉生把目前发生的所有给杜沐卿捋了一遍。
杜沐卿脑袋还有些昏沉，但已经能顺利运转了。
她嗓音沙哑：“陆挚诚从盯上黎子辰开始，就不再是单独的小范围实验了，他想把g基因的影响扩大，潜移默化里，接触到相关消息的所有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他的试验品。”
她缓了缓，继续说：“千万人的力量混杂起来，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闹出的动静都会让社会秩序混作一团。秩序一乱，浑水摸鱼的就多了，他想要的追随者，一百个里出不了一个，那一千个，一万个，总归会有人成为他的延续。”
周玉生正色追问：“或许，不至于？仅仅一场直播，能有这么大影响？”
杜沐卿苦笑一声：“老周，你太小看血腥暴力与人的欲望了，这种东西隐藏在心底，从古至今演化而来，根本就是狩猎的本能，只不过人类在基因的长久演变，外加规矩的束缚里，抛弃与收敛，才成了现在的模样。”
“亦安还是警察，大众眼中正义的代表，他如果带了这个头，一旦有了发泄口，各种情绪纷至沓来，洪水猛兽一般，瞬间就能将那些伦理道德冲垮。”
女子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眸子里的灵动在日光灯的光晕里都快散没了。
“法不责众啊，多么令人鼓舞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