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那个叫顾行知的孩子,然后杀了他。」
这是儿时的我,听到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女人是如此的陌生,即便样貌还是熟悉的。
我的母亲杀了我的父亲,一群陌生人进了我的家。
这一日,我父母尽失。
好在我从那个变成地狱的家中逃了出来。
那天,我跑了很远很远,一直跑到筋疲力尽。
瘫软在地上。
有人过来询问我。
我一直以为,大家都是善良的。
即使不久前,我才亲眼目睹了杀人现场。
我吃了他给我的东西,紧接着,我被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我被卖了。
那户人家很穷,住在远离京城的郊外。
养母对我很好。
但是,养父却是个醉鬼。
或许再外面人人也瞧不起他,所以回家后,他就越想要逞逞威风。
我和养母,每日都会被打。
我被迫改了姓名,但是养母却会叫我小名。
她会温柔地唤我,「小顾。」
我心中想的是,等再过两年,我大一些,就独自去另一处,也让养母不再被欺负。
直到有一天夜里,养父满身酒味地走进我的屋子,想要把我压在身下。
养父看我的眼神一直怪怪的,尤其是这次。
他看着我的眼中,带着狂热的痴迷,「可真美啊,你可比那些姑娘们都长得漂亮。」
我躲开了这恶心的人,故意摔碎东西弄出了动静引来养母。
好让养母看看这人得真面目。
那个可怜的女人,或许是出于对醉酒养父的恐惧。
震惊之余,她对我说的是,「小顾,你就忍一忍,你爹他只是喝醉了。」
就这恶心的东西,也配当我爹?
我突然觉得,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我藏在衣袖中的手,触上了匕首。
那不断凑近我的人,身上带着恶臭。
匕首终于刺进肉里,那个丑陋恶心的男人倒在地上。
有温热的血,溅在我的脸上。
我转头看向养母,「我…杀了他,以后他再也不会打你了。」
养母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深深地恐惧与厌恶,如同看着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
难道,是我错了?
养母尖叫着跑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我一人,与一具正在逐渐僵硬的尸体。
我看着手上的血,也觉得有些恶心。
这一刻,我感觉好冷,刺骨的寒冷。
我趁无人的时候,再次逃了出来。
这一年,我六岁。
至于,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应该是因为,当初我从家里逃出来那天,正是我的生日。
快入冬了,我一直流浪在街头,或许是因为我故意把自己搞成脏兮兮的模样,一直再也没有人接近我。
不过,大多数人,也都不会对一个小乞丐感兴趣。
我很饿,我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有马车停留在我的面前。
那个比我还要小一些的小娃娃走到我面前。
我看着那些糕点,抓起来就塞进嘴里,丝毫没有犹豫。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我知道,再不吃东西,我就会死掉。
最后她走掉了。
我在暗处,就像是一只阴暗角落里的老鼠。
这小女孩走后。
没多久,一群如我一般的老鼠们蜂拥而至,抢走了我身前的所有东西。
有时我会看到,有人拿着一副我的画像,在城中不断寻找着什么。
若不是那时,我故意弄脏了脸,或许就已经被抓到了。
等待我的,就是死亡。
我曾经的母亲,依旧不断在找我。她想让我死。
自我从那地狱的家中逃出来以后。
自我看到那炼狱一般的画面以后。
我感觉,我仿佛失去了什么。
或许,自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死了,
我不会开心,也不会太难过,甚至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就,单单只是活着而已。
只剩,一副躯壳。
我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我时常会想,人到底为什么要活着。
虽然这不该是一个小孩该去想的事情,但是事实如此。
我,到底为什么要活着?
我翻着剩菜剩饭,甚至抢路边的狗食,我活了下来。
我终于熬过了那个冬天。
只是似乎也落下了病根,我时常会身体颤抖,控制不住般的浑身发冷,恨不得裹上所有的衣裳。
等回暖的时候,我不敢入城。
我去到京城外面,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城。
我的年龄太小了,没有地方愿意要我。
好在,终于有一处酒楼老板愿意留我。
应该是因为我便宜吧,毕竟只用管我一日三餐就可以。
只是,自此以后,我生活在欺骗之中。
我一直很尊敬老板,虽然我知道,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没脑子的白痴,还整日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虽然,他也确实经常用那种嫌弃的眼神看我。
不论我此后干活多么刻苦,那眼神多年如一日,始终未变。
我长得很快,又过了几年,待长高一些,我谎报年龄,终于在别处赚到了一些钱。
后来,我遇到了几个少年,他们身世都是个顶个的凄惨。
这让我感觉,仿佛是找到了知音一般。
除了每月买书的花销,我把剩下的钱都给了这些可怜的少年。
我想要帮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