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柳叶捂着脸，叶蓁依然大力地拉开了柳叶的手，逼迫她直面自己：“柳叶，有些事情，不是我们逃避就能解决问题的，今日的事，你没有错。那倪大壮性情粗犷，却也不是个坏人，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是怎么打算的？”柳叶被迫看着叶蓁，又见叶蓁如此诚恳地看着自己，她嗫嚅了一下，眼神闪躲：“我……我没想过嫁人。”叶蓁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你是以后都不打算嫁人？打算当一辈子小寡妇？还是看不上这倪大壮？还是因为不了解这个人，而心里没办法做决定？”总要知道为什么，才能知道怎么处理。柳叶的脸红透了，低着头，嘴里跟蚊子哼哼似的：“他这人很孟浪的！每次见了我，就跟那什么……似的！那眼神，看得人害怕……”这就是钢铁直男的方式：我喜欢你，我就盯着你看，也不管你受不受得了！叶蓁有些理解了：柳叶这属于第三种情况：她并非想单身一辈子，当一辈子小寡妇，而是因为不了解山水先生，以为山水先生是个孟浪的人。想了想，叶蓁十分严肃地问：“那倪大壮平时看别的女子，是不是也那样？若是那样，我就要把他辞退了才行！我红叶书院最看重人品，可不能留个这样的人！若是这样的人留着，是会坏了我红叶书院的名声的！”柳叶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叶蓁给挖了个坑，忙摇手：“我我我……我不知道！并……没没没没……没有。你别辞退了他！他……他对旁的女子并不这样。”事实上，村里的春妮早前也看上了倪大壮，觉得倪大壮作为山水书院的夫子，收入很可观，还有好房子住，就主动往倪大壮那里去凑，倪大壮的反应是直接扭头就走！这事儿是柳叶亲眼看到的，她当时还觉得惊讶来着：这个倪大壮每回看到自己，眼神就跟着了火似的，怎么对别的女子，却避之唯恐不及呢？！后来柳叶又看到了一次倪大壮躲另一个女子，才确定倪大壮对旁的女子亲近是真的会躲闪。可是这倪大壮怎么就不躲自己呢？不仅不躲自己，还老追着自己跑，还三番两次说要照顾自己，让自己嫁给他……柳叶哪里敢答应？她几辈子也没见过这样鲁莽的男子！至于是不是真的要嫁给倪大壮，柳叶没有深想，也不敢深想。只是柳叶没想到，倪大壮今日会这么大胆，竟然敢当着全村人的面，跪在自己父母面前求娶自己！这样的行为，真是刷新了柳叶的认知：这世间，还有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男子？怎么会如此大胆？如此放肆？！可哪怕如此，善良的柳叶也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倪大壮丢了工作。所以她才会强忍了羞意，帮倪大壮说话。柳叶这样的表现，在叶蓁看来，其实也就是对倪大壮并没有多少恶感的，否则也不会言语维护。想了想，叶蓁将倪大壮的一些情况跟柳叶说了：“这倪大壮，是陆老夫子写信请来的，他的人品陆老夫子说是还不错。”柳叶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可他……”老是纠缠我！这也叫人品不错？这话柳叶不好意思说。不过叶蓁听得明白。“我听陆老夫子说，倪大壮之前是住在京都的，后来他娘子病了，倪大壮四处求人救娘子，之后娘子还是没了。倪大壮伤心过甚，在娘子墓前结庐而居，守了一百天才离开。从那以后，倪大壮就不愿意住在京都了，开始驾着车满世界地跑，可他洁身自好，从不与女子亲近。”叶蓁的话，成功让柳叶心生同情，同时也心生好奇：“那他为什么对我……”叶蓁笑了：“我家小陆说，可能是倪大壮看上你了。”柳叶瞪大了眼睛，很是不解：“你也说了，他是京都人士，那种大地方来的人，怎么会看上我这样一个……”小寡妇。自己是个小寡妇，有克夫的名声，好多男子都忌讳自己这样的小寡妇的。再说容貌，柳叶自问还比不上春妮呢！一般的男子不都是应该会选择春妮这样的大姑娘么？叶蓁又笑了：“那你说，为什么小陆会看上我呢？”柳叶瞪大了眼睛：“你那么好！他喜欢你不是应该的么？”“你是说，我比那些京都贵女们都好？”柳叶：“……”她没见过京都贵女是什么样子的，想来也都是云端的人，所以……还真不敢说。叶蓁拍了拍柳叶：“你看，今天这事儿，旁的人会怎么说？你爹娘会怎么想？若是你跟他真的成了，倒还好，若是不成，你往后……我是怕你脸皮薄，以后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了！”一说到这个，柳叶也很懊恼：“那个浑人！大庭广众之下，他怎么能……他怎么能……”叶蓁笑了：“好啦，所以我才问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呢？”柳叶垂下了头，倒是没有刚才那种想死的样子了，只是有些羞怯：“我……我还是有些担心和害怕……”叶蓁的心放了一半，不过并没有说倪大壮就是国画大家山水先生的事情，只是含糊道：“他的收入，养活你应该是没问题的，你若是跟着他，倒是不会吃苦。你自己掂量清楚，也跟你爹娘商量一下。”当下就叫了柳叶爹娘过来，再把陆刚也叫过来。柳叶爹娘能有什么心眼？都是很实诚也很善良的人。等到从陆刚那里打探了一些关于倪大壮人品啊过往啊等等的事情之后，都对倪大壮的印象大为改观，再一点也觉得闺女的名声被倪大壮给坏了，于是就顺水推舟了！因为倪大壮之前当着全村人的面做出了那样出格的行为，自然也应该当着全村人的面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柳叶爹对倪大壮的唯一要求，就是倪大壮要当着全村人的面，向柳叶爹娘提亲。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倪大壮也莽撞了一回了，不在乎再莽撞一回。于是在满桌子的饭菜刚刚上桌的时候，倪大壮依然捧着之前的那个盒子，当着全村人的面跪在柳叶爹面前，再次求娶柳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