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开了。
门外守卫对“太医”还算客气,伸头朝里探,问道:“太医,病瞧完了吗?”
祁溶猛然回过神来,抬头道:“啊,瞧完了。此人身体底子极为薄弱。我等着她把烧退下来,今夜才能化险为夷。”
“太医请!”
守卫有赶人的意思了。
祁溶看了江锁一眼,提着药箱匆匆离去。
江锁未敢多看他一眼。
六年前,家中经此大难,江锁最痛恨的便是别离。
今夜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夜以至深,江锁闭了眼,再次昏昏睡去。
这一觉睡得安稳,梦里尽是祁溶的笑容。
*
翌日
天未亮,蒋肇忠便带着武晁匆匆来到卧龙殿。
贤亲王昨日深夜传召,要蒋肇忠带着落城守备军首领到卧龙殿待命。
二人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在殿门前叩拜。
良久,喻庆喜才缓缓走出殿门,端立于门口,拖着细长的尾音,尖声道:“进殿——”
武晁从烬风小兵一路做到落城守备军的位置,一直在北境边城驻守。
莫要说面圣,就是祁都他也没到过,故而此时格外紧张。
他屏住呼吸,低着头,紧紧盯着蒋肇忠的步子走入正殿。
殿中烟雾浓郁,甚至有些呛鼻。
武晁想要咳嗽,更想捂住鼻子,却是忍了又忍。
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他来造次?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蒋肇忠与武晁皆被熏得双眼迷离,说话时强忍着咳嗽。
贤亲王道:“平身。”
此时的贤亲王坐于珠帘之中,气定神闲地支着下颌。
“武晁。”
贤亲王幽幽蹦出两个字。
武晁吓得心脏停了半拍,忙叩首道:“小人在!”
“是你把江锁从落城带回来的?”
贤亲王的语气里充满欢喜。
武晁额头与地板相触,激动道:“这是小人应尽之职。”
“做得好!”
贤亲王声音高亢,道:“朕要赏。”
喻庆喜闻言,矮身听命。
贤亲王对喻庆喜道:“赏黄金一百两,绸缎千匹,珠玉十斛。”
半晌,珠帘后头便没了动静。
没了???
这算什么奖赏?!
若是江锁知道,她才值这点钱财,定会相当失落。
武晁还埋着头等贤亲王说加官进爵,却迟迟没听到声音。
殿中陷入寂静。
喻庆喜会来事,道:“还不快谢恩?是嫌陛下的赏赐配不上你武大首领吗?”
“小人不敢!”
武晁慌忙拜道:“小人谢主隆恩。”
贤亲王又不说话了,似在神游太虚。
蒋肇忠拿不住皇上的意思,偷偷抬头朝珠帘里看了一眼,却看得不真切。
又等了半晌,贤亲王迟迟没有动静,蒋肇忠识趣地问:“陛下若是无事,臣等便告退了。”
“不急。”
贤亲王慢慢道:“朕还有事交代。”
本该起身的两个人只好又安静等候,大气都不敢出,熏得两眼通红。
须臾,贤亲王才又开口道:“撤走城中所有风雷军,换由倭军驻守。”
什么?!
蒋肇忠与武晁同时抬起头,望向贤亲王。
不要说蒋肇忠乃是当朝兵部尚书,哪怕是名乡野匹夫也知道如此安排将对大祁造成什么样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