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激动的看了眼胡茂锡,胡茂锡立时说道:“传典史彭湃。”
不多时一位散着发髻,粗衣简衫的青年人被带了进来。
因长居狱中,灯光映照下,他脸色甚为煞白,下颚周围散着些未曾打理的胡须,看上去倒颇有几分傲骨。
放眼四顾,彭湃首先在人群中察看到了康铭沅的身影,瞪着眼直接一口唾沫喷了过去:“狗官。”
满脸不屑。
康铭沅叹了口气,暗道:你可以骂劳资狗,但劳资已不是官了。
随后一脸和气的低声道:“彭三郎,你就省省力气吧,在下如今已是阶下之囚了,不过你还心存怨愤,在下也只能任由你撒气了。”
“哦?”
他这一提醒,彭湃才发现这厮没穿官服,定定的望向坐着的胡茂锡,神色悠闲的问道:“大人唤在下前来所谓何事啊?”
“彭三郎,你不是一直因为几位县丞之死耿耿于怀嘛,如今是你一展身手的时候了。”
胡茂锡虽然对这家伙心存敬意,可又不太喜欢这桀骜不驯的性子,不温不热的说道:
“如今朝廷设立东部海防,六县令长亲临海康县,特令本官重纠以往冤案,你若对之前的案子存有疑虑,可以大胆说出你所知道的线索。”
彭湃听着一口官腔,有些不屑的冷笑了声:“在下并不知道,也无心过问这些事情。”
“彭三郎。”
康铭沅见他傲慢无礼的姿态颇为气愤。
楚南栀挥了挥手,打住康铭沅,先对衙役们吩咐道:“带康大人下去。”
等着康铭沅被带走后,楚南栀这才温和的对彭湃说道:“奴家芦堰港楚氏,是这次朱岳被杀案,孙家所请的讼师,特为此案而来。”
“孙伍吉的讼师?”
彭湃一脸忧虑的看了眼面前这娇小瘦削的女子,甚是动容道:“你一介弱女子就敢只身前来替他申诉,难道也不怕有人对你不利?”
楚南栀笑望着反问道:“彭三郎势单力薄的对抗官府八年,为心中仅存的公义之心甘愿忍受这苦寒的牢狱之灾,难道也是想着在狱中终此一生。”
彭湃肃穆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喜色:“咳,在下与楚娘子不同,在下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自该为心中正义所献身,虽千万人吾往矣。”
“巧了,奴家也是个打不倒的小强......”
她话未说完,彭湃就一脸狐疑道:“小强是谁?”
“哦,我的意思就是说咱们是一路人。”
“咳,楚娘子既然敢只身前来海康县,想来不是寻常妇人,说吧,想从在下这里知道些什么?”
彭湃觉着这女子很是有趣,释然的坐到了康铭沅坐过的位置,又立即补充道:“不过在下久在牢狱中,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楚南栀心里头还惦记着城西张大户家的事情,也怕去晚了再出什么意外。
既然这家伙松了口,想来不会再隐瞒自己什么,所以也直截了当的说道:“我还得去一趟城西,如若彭郎君愿意,咱们一道过去,路上有话慢慢说。”
“好。”
彭湃不假思索的答道,随后欣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