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福苦笑:“李郎君急公好义之心老朽感激不尽,只是海康县不比芦堰港,是个穷山恶水之地,就连福宁郡的督邮都得好几年才愿莅临一次,那里衙门里的人从上至下都招惹不得。”
“前辈不妨说说令妹夫的事情吧。”
楚南栀提醒道,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世间太多了,她就算心有同情也管不过来。
县尉府的小郎君敢如此猖狂,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孙家失了主心骨,林锦骁不过是折伤了腿,陈氏一家就敢屡次三番的来为难自己这一家,更别提那种穷山恶水之地了。
只要能够救出孙家家主,那一切事情说不定就迎刃而解了。
听了楚南栀的话,马德福也随之将话题转了回来:“这事情还得从上月月中说起,我那妹夫孙伍吉虽说是个靠打渔为生的渔户,却也有着几分侠义心肠,正因为如此才广受各村渔民的拥戴,恰巧今年海康县新来了位年轻的县丞,与我那妹夫志趣相投,在县衙中为他极力争取,欲将这出海的官引争来给妹夫和他手底下的渔民。”
话到此处,他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眼看着好事将成,可就在县丞大人考察妹夫手底下各处渔户资质时却发生了意外,上月六月二十五的早晨,县丞大人离奇失踪,寻找多日后,县丞大人的尸体竟在我妹夫澜江边的一处鱼池里被打捞上来,所以县衙上下便以此认定是我那妹夫谋害了县丞大人。”
“如此说来,令妹夫争官引并非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造福手底下的渔户啊。”
楚南栀尚在思忖中,李策便抢先感慨道。
马德福一脸落寞的叹了口气:“他呀就是这死性子,凡事都爱为大家强出头,这些年落到他自己腰包里的银子没几两,倒是养活了手底下不少渔户,老朽就是受不了他那脾气,宁可带这一家人在山中打猎为生,也不愿和他臭味相投,如今惹上人命官司,也没人去在意他的死活。”
哪知,他话音刚落,屋子外面就响起了妇人的啼哭声:
“姐夫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家那口子和乡亲们,这次若不是靠着乡邻们的帮衬遮掩,奴家和闫芳还有闫明早就被县尉府的人带了去,哪里能安然无恙的逃到山里来,而且奴家出来前也有人说了,闫明是被人藏了起来,没有性命危险。”
孙柳氏哭哭啼啼的径直到了堂屋,一边抹泪一边继续哭诉道:“乡邻们还是有良心的,他们也尽力在帮孩子她爹洗脱冤屈呀。”
见着走进来的孙柳氏母女,楚南栀先是定睛打量了一眼,想着自己总结出来的思路,目视着马德福坦然说道:
“这桩案子要说疑点颇多,海康县的县丞既然已经答应帮忙争取官引,那令妹夫犯不着再谋人性命,除非是另有隐情,否则找个诉讼的状师一辩就能见分晓。”
孙柳氏哽咽着道:“楚娘子有所不知,我们县里那些讼师哪里辩得过县里的主簿大人,乡邻们也是凑银子替奴家请了位县里颇有名望的讼师,可到了县衙三言两语就被主簿大人辩得哑口无言,硬生生的给孩子她爹定了罪。”
“的确是如此呀。”
马德福挑了挑眉,也是一脸无奈:“海康县县衙主簿谭邈素有‘铁嘴铜牙’的美誉,乃此县第一讼师,即便是县中上下所有讼师加在一起也不一定说得过他,更何况又是证据凿凿的。”
对于讼师在古代案件中的重要性,楚南栀是十分了解的,有的时候仅凭着一张利嘴就能左右案件的胜败输赢,自己先前替胡茂锡查办的案子无一不是靠着巧言善辩先令人臣服,之后再去争取机会寻找铁证服人。
只是并非人人都能如她所想,靠着犀利的说辞去力挽狂澜,也有不少黑心的讼师只为一己私利去草菅人命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默默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