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丞存在感太强,就显得另一位籍籍无名,但县衙还有另一位,品级低一些,但职权不算小,那就是李主簿。
而且按理来说,主簿是更好拉拢的对象,毕竟这个职位是知县的辅佐官。
宋念再是个新手,这种基础常识还是知道的,更何况即使他不知道,陈师爷也是一定要提醒的。
所以,挖墙脚的工作,他也一直在暗戳戳地进行。
比如叫主簿过来询问文书记载的具体情况时,多留他一会儿,关心一下主簿的家庭生活健康情况事业追求。
从工作关系进阶到能闲聊儿女趣事的关系,这一点交流在大局和立场面前影响并不大,但如果对方本就摇摆不定、只是不确定新上司是否适合投靠呢?
那这点交流,难免会让人心里有所偏向。
再比如一众官吏拜见的时候,对着张县丞略公事公办一些,对着李主簿透露出几分亲热劲儿和熟悉感。
有句话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但这话也可以这么看,当被偏爱的是自己的时候,绝大多数人心里是不会“患”的,而是产生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和受宠若惊的惊喜感。
就连对着家里人,宋念都是这么说的:
“我听说那李主簿家里儿女和阿策几个相仿,想必孩子们之间也是能聊得来的,到时候你们要好好招待新朋友,”
说到这里,宋念看向几个孩子,等待他们回答。
这当然是没问题的,只要不是那种听不进话的熊孩子,宋筠自觉自己是不会和别人产生矛盾的。
这还没完,宋念又说:
“娘,听说李家老夫人闲暇时候愿意到乡下小住,侍弄侍弄庄稼,想必你们是能聊得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的确是聊得来,宋老太太来秦西县没几天,就买好了菜种子,准备等天热一热就种下去。
对于妻子,宋念就没有多少要嘱咐的了,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贞娘还是这么懂我啊。
宋念有些甜滋滋地想。
宋念决心针对性提高李家的招待级别,李家那边也在讨论去宋家做客的事。
真要说起来,李家和张家还有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不多,属于放了现代两家结亲都不违法的程度。
但这程度的亲缘关系,在拉关系的时候却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同样的,在背刺对方的时候,也丝毫不用犹豫。
主簿夫人正劝丈夫:
“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的都想折腾些什么,难不成这个县令待不下去,朝廷就不会派别人了?
与其换个更不知底细的,那还不如这个呢,好歹宋县令斯斯文文的,长得也俊,想必不会像上一个那样,”
李主簿拍案而起……
不行,手疼,他默默把手收回去,甩了几下,嘴上却半点不怂:
“什么俊不俊的,他俊就是好人了?肤浅!低俗!可笑!”
主簿夫人柳眉倒竖,眼瞅着要发火了:
这人听话不听音啊,重点是新县令长得俊吗?当然,的确挺俊的,但这不是俊不俊的事儿,而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总这么和顶头上司拿乔怎么能行呢?
李主簿果断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晓得了,我也没想着和宋大人别着劲儿,听谁的话不是听啊,我又不想更进一步了。
只不过这事儿还得慢慢来,你个妇道人家,不要多问,问了也听不懂?好了,不说了,我走了。”
说罢快步离开,等迈过门槛,又看外面没人,果断小跑了起来。
开玩笑呢,在这么个胖县丞都能利索骑马的地方,一个拍桌子都觉得手疼的文弱主簿,哪里惹得起老婆啊,识时务者为俊杰才是真理。
主簿夫人“哼”了一声,心说:
算他还识相,那自己也不能拖后腿,得再好好斟酌一下要带过去的礼物,也不晓得这南边来的县令夫人,会不会觉得他们秦西县的首饰不够精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