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对冯家说是恨之入骨也不为过,听了这话,也跟着吐槽了起来。
于是,宋筠就从两个老太太的交谈中,了解了这户人家。
冯家在临县,家里某代出过进士,也曾风光过,只不过后续几代总是止步于科考,虽然还是有些底蕴的人家,却难免意难平。
这也是寒门难以维持社会阶层的原因。某一代出了个人才,下一代资质不够,教育资源不够,或运气不够,原先积累的人脉慢慢断了联系,等再下一代,就更难翻身了。
这样的家族,有的会放平心态,不钻牛角尖,蛰伏下来,等待代代积累,再一飞冲天;
而有的家族,就心态愈发偏激,靠姻亲关系、靠裙带关系,总要挤破头去撕咬出一个席位。
冯家就是第二种,冯宋两家议亲的时候,宋念还没考上举人,原本是入不了冯家的眼,但宋家有个好姻亲,王家。
彼时,王璞已中了进士,刚三十岁的进士,也算得上春风得意了。
别看小说里的男主个个不到二十就跨马游街,其实在古代,五十都能被称一句少进士。因此,王璞几乎是可以预料的前途无限了。
冯家想巴上王家这条线的时候,王家子女三人已成了亲,下一代年龄还小,更何况,也看不上冯家。于是他们左选右选,挑中了宋家。
冯家找了媒婆来提亲,宋家自然不是立刻应了的,也曾托人去临县打听了冯家的名声。
不得不说,冯家虽然偏执重利,还是很会收买人心,在临县风评不错,会定期施粥救济穷人,颇有些乐善好施的好名声。
再打听那冯二郎,据说也踏实勤勉,并无不好的名声,宋念就初步同意了。
等相看一番后,这婚事就成了,宋茹嫁了冯家二郎。
冯二郎此人如何,宋姑母和宋老太太,不甚了解,毕竟死得太早,新姑爷还没上岳家拜访过几次,就被一场风寒要了命。
但冯家如何,她们却颇为了解:
冯家走不出昔日官宦家庭的荣光,哪怕家底早就撑不起脸面了,也要搭架子唱戏。
老太爷老太太要儿媳们晨昏定省、服侍用饭,还要给自家儿孙纳妾蓄婢维持排场,钱不够花怎么办?从外人身上省呗。
于是,儿媳们被无形的鞭子抽得团团转,吃不饱睡不好,对外还要装出大户人家女眷呼奴唤婢的体面。
尤其是宋茹,丈夫早逝,她仿佛带了“克夫”的原罪,更是被使唤得片刻不停歇。
而她的遭遇,宋家原本是不知情的:
固然是临县,可宋家日子刚好过一点,也没有多余的仆人能打发去临县问候自家女儿;
冯家又惯会维持仁善姿态,保证过会过继个孩子在宋茹膝下,续上二房香火。
对宋老太太而言,女人有孩子,就有依靠,想必冯家也不至于磋磨自家女儿,再加上宋茹意愿强烈,也就留她在婆家寡居了。
这一守,就坏了事儿。